从凌晨三四点开始下的雨持续到了中午才停下，虽然不是雨过天晴，但天空的浓厚云层也逐渐消散开去，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了起来。
希宇一直都坐在诺艾尔开的这家饮片店的二楼靠窗位置，除了偶尔使用手机查看信息外，就只剩下一副呆滞表情的望向窗外，并不是看风景，而是在想着事情。
「在想什么？」
一个有些浑厚的男性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齐川中仅仅是脱下了CREN的外套制服，只有一件没有标志的黑色衬衫，就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位置。
“…齐前辈，你不是在现场吗？”
「那边已经搞定了，再说我去哪里也不过是凑热闹的，就在封锁线外负责维持秩序罢了。」
“我看上传到网上的视频那可有些夸张啊。”
「老实说其实还好。」
齐川中很放松的靠着座椅，他的脸上并没有挂着什么令人注意的表情，十分平静随和，这让希宇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但不用沮丧，至少我们胜利了一次。」
“也对。”
齐川中来到这里见到希宇也是偶然，他一下就能看出希宇脸上的表情是在想些什么，可并没有多说些，他认为与其去问，不如想办法让希宇自己说出来。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总是多愁善感，伤感春秋，对各种在意的事情都会十分固执和较劲。」
「十多年前的时候，我还是一位菜鸟飞行员候补。」
他边说着的同时也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那是自己所遗忘的记忆，他做飞行员十年时间里的记忆，可现在却回想起了一部分。
「我以考核满分的成绩从教练机毕业，按照惯例一般是会让我去驾驶一些现役旧机型，而且当时我的教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不仅出于很多人的预料，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然后发生了什么？”
顺着临时回想起的片段记忆，齐川中继续说着，也如他所想的一样成功引起了希宇的关注。
「当时心高气傲的我跟教官说，我只想开五代机，别的都不开！」
「然后这任性的话被骂了一通，他们说我是痴心妄想，还说着你这年纪起码还要过五年才行，那时候他们的话是挺打击我的，不过后来转机出现了。」
齐川中稍微低下抬的头正视希宇那充满好奇的眼神继续说道。
「一位来自海航的同志找机会跟我说，你只要来我这，我可以保证你很快开上五代机。」
「那时候的我没多想就信了他的话，这种事情说难听的就是海航挖了空军的人，导致那时的我也被原来的领导约谈了好几次，但我都给拒绝了。」
“所以，你就去了海航，并且顺利了开上五代战斗机了？”
「想的太当然了，我开上五代战斗机的时候都是去了那之后的一年多时间，真正开上的时候，还是因为东南亚战争爆发了。」
“越南内战期间对吗？”
希宇对十年前那段往事还是有不少记忆的，尽管当时的他也不过十多岁，就只是一个未成年小孩而已，对于战争之类的根本不了解，顶多经常能看到电视新闻里播放的有关战争的信息。
而对于齐川中这个当事人来说应该是十分印象深刻的，可是他却想不起那段记忆的具体细节，只能想到一些记忆片段，还分不清楚那些记忆是发生在什么时间。
「说来可笑了，我驾驶上五代战斗机的时候却是因为一直带着我的前辈，没记错的话当时原来他负责执行巡逻任务，可因为一些事情变成了由我去执行，从来没有开过五代战斗机的我就这么上去了，也算是临危受命。」
“那你之前开的是什么飞机？”
「J11BH，一种老型号的飞机了，那天夜晚是我第一次开上五代机进行巡逻……」
他回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记不得后续发生了些什么，尽管之前自己的战友提过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是他驾驶着“J20BH”在执行夜间巡逻任务中搜寻到了一艘侵入岛礁群领海的敌国驱逐舰。
在确认那艘驱逐舰先行使用反舰导弹攻击岛礁群海域附近的一艘056B后，他果断的直接用弹舱内挂载的武器对那艘驱逐舰发起了攻击，尽管056B轻型护卫舰上的“红旗10”进程防空导弹成功拦截了一枚美式“鱼叉”反舰导弹，可并不代表它能接住第二发，所以齐川中当时很果断的选择了攻击。
发射出去的是一枚“鹰击91”超音速反舰弹，这是一种型号老旧十几年前的反舰/反辐射导弹，一般来说是用于实弹训练的时候使用，但当时的齐川中冒进的举动却是正确的，尽管型号老旧，但攻击的驱逐舰也一样型号老旧，并不具备完整的区域防空能力。
舰载的防空导弹还是用机械臂来发射，使用的雷达以及作战系统都较为落后，甚至是上世纪90年代的水平，反应迟缓的仅仅是用舰载的CIWS尝试进行拦截，但结果是失败了，超音速飞行的“鹰击91”反辐射导弹准确的砸在了上层建筑。
齐川中想起自己的战友说的再往后情况是当时的他还嫌不够，继续进行了攻击，将弹舱内剩下挂载的2枚1000磅“雷石”系列制导炸弹扔了下去，这是要让原来遭到反辐射导弹攻击而失去作战能力的舰艇直接沉没。
这艘6000余吨的驱逐舰挨了一发反舰弹以及两发1000磅制导炸弹后引发的火灾在侵蚀着上层建筑，最后在漏水和灭火都失败的情况下，直接沉没在了岛礁群附近海域，当天夜晚齐川中的行动看似冒进的行为，反倒是得到了海航指挥员的认可，关于这段记忆齐川中结合了战友说的事后能总结的也就这么多了。
“然后你就击沉了一艘驱逐舰。”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啊。」
齐川中对于这件事会被希宇所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据他的战友所说过的，在越南内战结束后，他的事迹就被冠以英雄和王牌之类的称呼，更是在新闻中多次提及。
“齐前辈，我有个冒犯的问题一直想问您。”
「你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离开军队，离开海军，不在担任一名陆基海军航空兵飞行员，而来到了CREN担任一位调查员对吗？」
希宇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确实是很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之前一直碍于找不到机会，也就不好过问。
「其实也可以说是天意吧，简单说就是差不多三个月前一场事故吧，我担任新型机的试飞员，不过人试飞任务中出现意外，命虽然说是保住了，但是我失去了差不多十年的记忆，能来到CREN也是因为我被检测出异能者基因序列……」
「怎么样，够坦白了吧？」
难以想象眼前的男人会如此坦率的说出这种事情，希宇十分敬佩，相比齐川中能够说很多往事，而自己却难以对他人开口说出自己的事情。
「你都知道我这么多事情了，不跟我说说你在烦恼什么？」
“我啊……”
希宇在犹豫要不要跟这位认识不过一周多的同事说，心想着既然对方都说出了不少往事，那么自己也没理由只当个听故事，刚打算开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楼梯口走上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他没有想到筱原会依然穿着CREN调查组的制服就来到了这里，并且还面无表情，但在和她对视上目光的时候又发现了筱原是显得有些焦急的。
“早上好……？”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气氛，他开口说，不过筱原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到了他们身边并坐下。
“调查组那边没事做了吗？”
「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对吧……」
筱原的语气显得有些混乱以及疑惑，而希宇也很快点头回应表示肯定。
“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这家店的店长。”
他尽可能的显得坦然，以示自己没有一点嫌疑，得到希宇的答复后，筱原原本有些疑惑的眼神总算是消除了不少。
“如他所说，我可以证明他一早上都在我这店里发呆。”
希宇刚刚说完的时候，走上二楼的诺艾尔身穿服务员的制服端着盛有饮品的盘子边说，似乎是凑巧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并且和筱原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避开了目光，露出微笑的同时走向齐川中的位置并放下盘子。
“齐先生，你点的咖啡。”
「谢谢。」
诺艾尔的表现丝毫没有破绽，无论是表情变化还是语气，筱原根本看不出她有撒谎的可能性，尽管事实上也如诺艾尔所说的一样。
原本希宇和诺艾尔都会以为筱原会加大怀疑的可能性，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因为筱原根本没有细问，也没有要求去看什么监控，反倒是像松了一口气的难得表现出一副放松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