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望着窗外如瀑般大的雨幕,只见从大门外一只黄犬在雨中疾驰而来,觉厉只有黄犬的头颅般大小,而此刻它却是在小黄犬的脑袋上用爪子牢牢地抓着不放。
只见它们跑进屋后,猛烈地抖了抖身躯,毛发竖起,水珠四射,柯枝耀两人连忙躲避开来。
须臾,柯枝耀转身对叶青微笑说道:“叶青姑娘,带我去见见你爷爷吧,我好拜谢一番!”
“嗯,跟我来吧。”
尹叶青眸光流转,对他缓缓说道,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随后,二人便一起去了尹正所在的那间给人医病的屋子。
此时,乡野郎中尹正,正在给仅剩的一位断臂的中年人包扎伤口,而那中年人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
待伤口处处理妥当后,尹正嘱咐了几句,中年人说了几声客套话道了声谢便起身欲离开,当看到门口的尹叶青时,微微点了点头,迎着风雨推门而去。
尹正察觉到柯枝耀他们就站在门口,却并未回头看,而是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杂物,收到了一个朱红漆的托盘之中。
他一身白色长衫,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右手无名指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色戒指,任谁能想到这些衣物会穿在一个乡野郎中身上。
而此时他却是面色沉郁,不苟言笑,将所有的医病物品都归纳到一个药箱内。
柯枝耀见状拽了拽尹叶青的衣角,在其耳畔低声细语道:“你爷爷好像心情不太好……”
尹叶青并未回复他,而是急忙走到尹正身边,拽住他正提起药箱的手,皱起眉头,凝重说道:“爷爷你要去哪?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
自从她记事起,就从未见到这个药箱合上过,也从没见他身穿如此华丽,明明适才还是一身粗布麻衣,怎如今………
“青儿,单丘国皇帝的亲母后得了一种怪病,整个皇宫中的御用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偏偏听闻我这一个远在边陲之地的乡野郎中医术精湛,能让人起死回生。”
尹正顿了顿,深深的看着叶青,沉声说道:“昨日信使便来告知我去进宫行医,想必这会来接我的马车也快到了,小青,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爷爷,我不要你去,那皇宫里戒卫森严,若是医不好,叫那母后丧了命,怕是连您也………”尹叶青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盈满泪水,喉咙发紧道。
尹正见孙女从来不曾紧蹙的眉间,首次露出心中的忧急,连忙强颜欢笑着说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你连爷爷的医术都不信了吗?”
就在这时,只听院子里一声阴柔的声音喊道:“尹郎中,马车来了,事不宜迟,快些走吧,倘若是慢了半刻你我都担待不起呀!”
“哎,这就来!”
尹正闻言,神色微顿,然后冲外面高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一旁呆立的柯枝耀,凝视片刻,森然说道:“你现在体弱,我也不赶你走,待我回来若是小青丢了半根毫毛,可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怎么来的!”
说罢,他便提着方方的药箱推开门迎着雨急促着上了大门外停留的马车,刚才那喊话的太监冲着车夫催促了一声,又转头看了一眼屋内正望着这边的尹叶青,锐利眸子一眯!
马车走了,正如它匆匆的来,又如它匆匆的离去,也未曾带走顶上千叠的黑云和天地一咤的重雷。
雨天长,一串串断断续续的风铃响起,悲恸之泪,无言无声,犹如在耳的叮咛,刮进来的寒风,吹不散一身惆怅,潺潺逝水,涤不尽心中悲凉。
“叶青姑娘,爷爷他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你别太伤心。”柯枝耀柔声细语道。
“我有些累了,先进屋休息了,你饿了就自己去做点东西吃吧。”尹叶青低声曼语道,举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滑落的泪水,随后就进了自己的闺房。
柯枝耀无语,却是更为杂乱的心绪奔窜,倦步多珊珊,前途多漫漫,回归故乡的心,又重了一些!
翌日亭午,阴云已去,路还有些泥泞,羊肠小路上,两匹汗马拉着一个轿子,灰色珠帘从轿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红色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霎那间看上去,气派极了。
轿前后有六名身穿黑衣的属下,威风凛凛的注视着前方,马车外还有一人身着红衣,耷拉着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驱使着马车。
“卞头领,昨日与我讲的可是真的?”只听轿内一道沙哑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公子,属下怎敢欺骗于你,那比邻村我早就差人打听多次,确实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且身旁只有一个爷爷为伴,据我所知,她爷爷昨日已是去了那单丘国皇宫去给皇上的母后医病去了。”驭马的红衣人目光如钩,笑容肆意说道。
轿子里面的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只要他们不反抗,乖乖交出那美人,免了这个村的贡品也好!”
这贡品,自然说的就是那六岁以下的孩童,而这一行人,赫然就是那传闻中罪恶多端无恶不作的黑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