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千夜彻底清醒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鱼，分明是那个登徒子趁着自己睡着也跳进了温泉里。
“浑蛋，老娘不打的你亲妈都不认识！”
慕千夜挥手就是一巴掌，男子没有躲避，结结实实地受了她这一巴掌，目光从慕千夜的下颌下探，停在过分美好的事物上。
“呃……”许久，他吐了一口浊气，眼神怎么也挪不开，和慕千夜接触地皮肤愈发滚烫。
感觉到男子的变化，慕千夜又羞又恼，心里只想把他千刀万剐，这个该死的登徒子，她一定要亲手割下他的肉，做成水煮肉片一片一片吃进肚子里。
如此大胆的男人，不教训他一下他永远不知道她的厉害，慕千夜探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利落地向一侧拉扯，另一只手按向他的肩膀，这是她之前学过的一个擒拿的手法，这一下她用上了全力，想要把他的手臂生生折断。
慕千夜活的这二十几年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她生气起来才不会在乎对方是谁，狗屁对她有救命之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今天也不会轻饶了他。
然而当她的手臂距离那人只有一寸的距离，她感觉到温热的掌风将她的力量轻易化解，她反而被另一股力量牵引着倒进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温热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把她因为修炼时间太长堆积在胸口的那团戾气全部化解，所有的疲惫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慕千夜的后背贴着男人光裸的胸膛，双手被人桎梏着，眼前的布条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咬紧了牙根吐出几个字：“浑蛋！放开我！”
“嘘。”他对着她露在水面外的手臂吹过一缕凉风，“别生气，我在帮你。”
“帮我？帮你个粑粑！臭流氓，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废了你！”
“哦？”男子不怒反问，“那我更不能放开你了，我可不想你下半辈子不幸福。”
他的力量很大，大到她挣脱不开，几次反抗无果后，慕千夜放弃了挣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男人吃痛的“嘶”了一声，随后低低的叹息声飘进了慕千夜的耳朵里。
“娘子。”那声音带着很多心酸和无奈，他只是轻声唤了她一声，随后，一件柔软的衣料披在她身上，把她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严实，“为夫要走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别被那竹修喽啰给灭了。”
“滚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这句话她想都没想地说出口，随后慕千夜就发觉不对劲，这该是多么狂妄的，骄傲的一个人，哪怕道别也要选她睡着的时候，如果她不醒，或许今天就见不到他了。
她忽然有种预感，他说的走，可能是要去做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娘子，你真狠心。明明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怎么会让我如此的放不下心。”前半句是对她说的，后半句更像是喃喃自语，慕千夜甚至来不及回复他一句话，那人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她扯下盖住眼睛的布条，身旁早已没有那个人，只有温泉上泛着的一条波纹，证实了他刚刚离开。
莫名的忧伤让她不知所措，这个帮过她几次的叫她娘子的无赖突然就走了，她心里却空了一大截。
眼神瞟到池水边的男人上衣，“连衣服都不穿吗？光着……”她嘟囔了一句，忽然间有点想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郊外一处树林，一个身穿黑衣的名叫寒彻的暗卫立在树上，眺望着远处，不久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寒彻看了看月亮，正是月中十分，主子果然十分守时。
可当人影更前，他看清那人的衣着时，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走过来的那人上半身不着寸缕，脸上也有着颇为狼狈的印记，不是说好了去和慕家二小姐告别吗？看这架势怎么像是轻薄了人家被人家给打了。
寒彻飞身到面如炭色的某人面前，笑嘻嘻地问道：“主子，你怎么没穿衣服啊？”
某人一记眼刀飞过来，“滚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什么？”寒彻摸了摸自己的头，“管好我自己？我穿衣服了呀，没穿衣服的是你啊，主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欲求不满吗？嘿，嘿嘿。”
“傻笑什么？快跟过来，蠢货！”某人已经走出去很远很远，没好气地喊到。
“哦。知道了！”寒彻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路跑过去，“主子！你干嘛抢我的衣服！现在马上就冬天了，很冷的！”
“闭嘴！”
……
……
“哼！”
慕千夜穿好衣服回到觞榭水滨，躺在她新布置好的竹床上，这次她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天亮，等到太阳升起时，她到药房里研读医书。
想要治好慕千修的腿，就必须要先把这里的医术看明白，就在她苦心研读医书的第三日，风吟一脸愁相的回来，手里提着为她买好的药材，她把药材顺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就跑到窗口叹气了。
前几日也是去买药材的，却没有看见她这个样子，这是慕千夜第一次看到风吟叹气，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了？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风吟蹙了蹙眉头，回头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也没怎么，就是今天去买药的时候有些不顺利，说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一直为我抓药的那个小药童，今天突然不见了，所以今天抓药多浪费了一些时间。”
不见了？慕千夜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本是随口一问，却让风吟更加的愁苦起来，“这才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最近城里总是会出现很多怪事。”
“怪事，怎么个怪法？”慕千夜放下手上的书，看向风吟。
“最近总是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失踪，我总感觉那个药童不是随便走走，是再也不回来了。”
“莫名其妙地失踪？”慕千夜恍惚之间抓到了什么，说道，“你和我仔细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小姐有所不知，风吟在这个城内已经潜伏很久了，一直等待着与小姐相认的最佳时机，所以这个城里的每一间店铺有几个人，分别在做什么，我都是清楚的。可是最近确实很奇怪，每天好像都会少很多人，最开始只是一个卖红薯的小贩，后来人少的越来越多，这城里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大事情。”
这件事确实是挺奇怪的，一般来说，在城里寻求生计的商贩是不会突然地离开的，慕千夜思考了些许时间，“风吟，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到城里呀？”
“奇怪的人倒是没有，就是在半个月之前有一批僧侣来到了城里，是皇室的人邀请他们来的，再过些日子就是皇家的祭祀，请他们来做一场法事。”
这样啊，看起来应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事情绝对不简单，“风吟，据你观察，大概有多少人离开了城里？”
“怎么说也得有两三百。”风吟回答她，“小姐，你已经连续看了三天的医书了，可有什么收获？”
慕千夜拍了拍头，“自然有收获，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慕千夜对风吟微微一笑，自信的脸让风吟也忍不住微笑，慕千雪在门口矗立着，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里酸酸涩涩的，自己的妹妹已经好久没有对她微笑，她醒过来之后的这些日子，慕千夜一次都没有看过她。
做错事的人是她，又有什么脸请求她的原谅？
慕千雪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慕千夜回过头看到的正好是她的背影。
“来了不说句话吗？”
她手指有点颤抖，甚至没有转身，她问道：“我有资格吗？”
她含着泪，径直走了。
慕千夜想了想，她站起来对风吟说道，“我出去一下。”
慕千雪走出殇榭水滨，脸上的悲戚全都消失了，沐流芳菲被一群人围堵的水泄不通。
“大小姐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随后所有人都涌向慕千雪，“大小姐，我们上个月的工钱什么时候发给我们？大家可都等了好久了。”
“是啊，再不发工钱我们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大小姐，我们可不能为你们白干活。”
说话的嘴越来越多，一大群人包围了慕千雪，有人趁乱在她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慕千雪吃痛，有些恼怒，她大声回复他们的话，“都不要着急，你们的工钱我一定会发。请大家信任我。”
“信任？话说的好听，谁不知道现在慕家是什么情况？大小姐可别再继续欺骗我们了，今天不把工钱发了我们就砸了这沐流芳菲，把这里的东西分了。”
一群人说着涌向沐流芳菲，“对！我们就分了这里的东西！！”
场面一度不可控制，慕千雪人虽然不软弱但也架不住群狼，她无力制止，只能在旁边咬着牙静静地隐忍。
“我看今天谁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们真的以为我慕家没有人了吗？”慕千夜走出来，她声音刚刚落下，几个冲进沐流芳菲的家奴就被打飞了，他们卷曲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慕千夜这一次是下了狠手的，如果不让这些家奴知道厉害今天他们拆了沐流芳菲，明天就是殇榭水滨。
“告诉你们，我慕家没有完，你们谁想离开就快滚，不要等着我赶你们。不过你们可是要想清楚，你们离开了，我马上整顿我慕家所有产业，他日慕家所有辉煌，都与你们无关。”
慕千夜看也不看那些家奴，她早就想整顿一下后院，把那些早有二心的狗奴才收拾一顿，今天正巧被她赶上了，她轻轻拍了拍慕千雪的肩膀，“慕家还需要你，别让她失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慕千雪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好”。
她轻轻点头，随后凌人的望向家奴，“慕家不会完蛋，凡是今天来沐流芳菲闹事的狗奴才全都给我滚出慕家，你们的工钱，我马上就发给你们。”
慕千雪从头上摘下首饰，递给一旁的丫鬟，“把这个当了，够这群狗奴才两个月的工钱了。”
她交代完这一切转过头来却发觉慕千夜正对着她微笑，和那时对风吟的微笑一样。
“谢，谢谢你。”她声音有些哽咽，眸光里闪烁着某些动人的情绪。
“谢什么，我又不是在帮你。”
嘴硬心软的她一向不愿意别人发现她的柔软，在慕千夜心里，女人可以软弱，但不可以被人看到。
不是不能，是他们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