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讲楚文崇的人，安陵城内都能横着走，基本上没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
可他都等了一天了，还没见人回来。
取个东西而已，有这么难么？
罢了，先去招呼那个女娃娃。
想着楚文崇走向了自己修在府内地宫的一间暗室。
其实这里是在他夫人故去之后才慢慢修缮起来的，朝堂为官，江湖争怨，从那时起他都没少掺和。
不过若是真说个为什么，可能就是，想找事情做来聊以慰藉吧。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就在了，突如而至的空虚几近吞没整个人，他得去做点儿什么，让自己逃出来。
可他真的能逃出来么？
到了后来，牵扯的太多，想退也退不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好在二十年过去了，对于这些事情他已经游刃有余。
一步一步的他就走过了二十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惜言的面前。
惜言此时已经极度虚弱，不过和昨天比起来内力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两天水米未进，脱力了。
“娃娃，今天想出来了没有。”
“西边。”
“你说什么？”
“师傅他说，他往西边去。”
惜言直接一通信口瞎编，既然他不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么耗下去还不如直接给他他想要的。
你不是能查么，那就试试这没影儿的线索你到底能不能挖出东西来。
果然，楚文崇楞在了原地。
“西边…西边…西边哪里？”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把我放下来，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虽然现在形势似乎分明，但是惜言的语气就好像是自己占了上风，开始不自觉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和他谈着条件。
阶下囚又怎样，多大的胆子闯多大的祸，何况她招惹过的豪贵又岂止区区一个楚文崇可以比的。
可从来没有哪个奈何她怎样。
其实她心里也没多大的底，毕竟被抓还是头一遭，可脾气就是这样，要么她做主，要么两败俱伤。
“你想怎样？”楚文崇开始顺着她。
“你有的是时间而我又何尝不是？”
她一步一步的击垮着他的防线。
“我…”
惜言话没有说完，她太虚弱了已经。
“来人，将女娃娃放下来。”
楚文崇不明白自己是中了什么魔障。
她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惜言被放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待遇，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楚文崇遣散了身边的人，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娃娃，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是我太心急了。”
他俨然已经没了原先的自信和趾高气扬，倒是像一个无可奈何的老人，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和一个晚辈述说着人生中最后的一份念想。
惜言靠在地上喝着水，楚文崇则毫无架子的就这么坐在她对面。
这个场景甚至看起来有一丝可笑还有一丝心酸。
“那画中之地，你也不知所在何处？”
楚文崇看着她点点头。
惜言心想这时候如果告诉他自己其实和他一样毫无头绪老头会不会直接气死过去。
那到底还要不要说呢。
“是东夷么？”
楚文崇突然问到。
惜言听了也是一惊，她之前几乎从未接触过东夷国的事情，难道师傅去了东夷？
倒也说得通，这几年东夷没什么动静，且也是在北国，她一直也惦记着那无名山，虽然没什么理由更算不上什么执念，可有一点消息线索也是好的。
可东夷不在西边啊…她心里思躇着，早知道刚刚说北边好了，怎么就随口编也碰的没个靠谱的啊…
“师傅他…在北国有一个颇有来头的庄园，可我从未去过，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或是什么人，有没有和你想知道的相关的…”
惜言一点一点说着，关于这个唐庄主到底有没有庄园，其实她也不清楚。
一来她是想借着楚文崇的势力打探打探情况，她也好捞个现成的消息，何乐不为；
二来也是这么多年下来对师傅的了解和信任，但凡他楚文崇能查出来的，必定不至于是什么机密，也不至于真的泄露什么。
“好，这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我吩咐人去查就是。”
果然，哪怕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他们两个其实现在已经是在相互套路，楚文崇出人出力花心思，惜言则坐收其成。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对于楚文崇来说，多出一点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候有人来找楚文崇，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瞬间他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一脸震惊待着三分惶恐的表情盯着眼前的惜言。
这小丫头…怕是真的不止这么简单…
惜言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
老头颤颤的站起来，等人下去又剩他们两个了，突然和刚才促膝的样子完全换了个语气和态度：
“丫头，我这辈子，被人骗过，也被算计过，可你知道，那些人最后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
他突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若是骗我这个老头子，那咱俩之间可休想就这么轻易算了，你真当和我在这耗时间就会等到人来救你走？”
“是不是骗，你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那人刚刚究竟和他说了什么，总不至于真查出来师傅就是个啥也不是的江湖骗子吧？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临走还给徒弟留这么大个烂摊子，好歹交代一点什么让我心里有个底啊…惜言心里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犯嘀咕。
“派出去的人都没了我拿什么查？！”
楚文崇的语气突然变的激烈，老头一时气的脸都红了大半。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刚刚那人匆匆忙忙和他说的，竟然是他手下派出去取画的暗卫竟然都一个一个的莫名消失了！
那批人纪律森严且几乎都是死士，除非真的遇到什么极端情况，不然绝不可能在一定时间内完全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前这个小丫头，背景竟然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派出去查探的每一个人…最后都消失了…
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消失的份儿，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竟也转到他头上了？
你，究竟是谁？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围住了…他开始…什么都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