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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何谓孤儿

此刻漱玉却不愿放叶真人走:“若要我去寻你们,方得教导我窥视之术成型才行。这些时日我按照在池応坻所学,不管是探闻之术、窥视之术、传音之术全部不起作用。再这样下去,我岂非成了流落人间的孤儿。”

叶真人笑了:“眼下,便再联通你手里的石宝镜,调动能量窥视一次。”

漱玉当即作势将能量与自己的石宝镜联通,努力回想雪鸳的身形容貌,起心动念间雪鸳与大雪真人交谈的景象出现在石宝镜上。

叶真人道:“法术练得很熟练啊,小郎中。若要想不借助自身石宝镜的能量施法,勤加修炼到中二级便是了。”

“我现在几级了?”漱玉问。

“你如今自是初一级,也就是最初级法术等级。等你救满一千兽命便可升为初二级,再救两千兽命即升为初三级,然后再救三千兽命就晋到中一级。到中级以后,再救四千兽命,也就是累积到一万兽命,施法便无需借助石宝镜。这时你便到了中二级,你周身能量充沛,自此可以领取救援百兽之外的其他任务了。不急,你只须再历凡世八百载任务,便能如我与大雪真人这般,只身操纵秘术。百年光阴易逝,只怕到时你舍不得今日。再有,时常打开你的探闻之术,保证你当不成孤儿。”

药王吩咐陈嫂日后照顾漱玉饮食起居,并安排她收拾东侧卧房。

送走叶真人,漱玉便迫不及待地要看自己日后卧房如何。药王庄前后尽是药田,四合院中间是一大片晾晒棚。漱玉从门厅进四合院,不知经过多少架药材,终于踏进东侧卧房。

此时陈嫂已然将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这会儿她已经去厨房干活去了。漱玉自己在屋子里来回打量,地上没有蒲团,也没有棉垫。于是她唤来陈嫂问:“这屋没有睡觉的垫子,晚上我怎么办呢?”

“被褥都是新换洗的。这不是,你掀开蚊帐就看见了。已经铺好在床上呢。”陈嫂指给漱玉看床上的被褥。此时漱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自己打坐在这种叫“床”的木板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睡得高。不管是屋里进蚊子,还是进野猫野狗,都不耽误睡觉。他不禁赞叹,药王庄不仅格局实用,而且设施完善。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可以说是素雅精巧。

漱玉在卧房摆楞一会儿物什,又到院里把玩和辨别各样药草。逛得有些乏了,便在晾晒棚找到一处藤椅小憩。

照顾饮食起居的陈嫂看到漱玉在此处,端来三碗汤给他,道:“这三种药羹是孙药王每次游历采药归来,便要喝来养生的。你爷爷特地让我每样做一碗给你,看你喜欢哪样口味。”

漱玉凑在每碗前闻了一下,指着鸽子汤说:“这玩意以后就别往我面前送了,闻这荤腥我恶心。”说罢将剩下的两碗一饮而尽。

陈嫂见别人喝补品都是小口小口地送进口中,细细品出滋味。眼前的孩子年纪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两碗汤一甜一咸,小公子喝得如此快,可品出里面炖入何种药材?”

漱玉擦着嘴,道:“考我你可找对人了。白中透红这碗是燕窝姜枣甜汤,燕窝有润燥益气的功效,加入姜、枣、红糖,搭配在一起暖身补气血。白中透黄这碗是胡椒参汤,胡椒温中下气、和胃消痰,人参性温安神、生津益肺,大米补中益气、止渴养胃,也是驱寒润燥的方子。我答得一字不差,你可以跟我爷爷复命了。”

陈嫂看这娃娃也就是八九岁模样,跟自己女儿年纪相仿。没想到竟尝药如此细致,还懂得这些药理,不禁在心中暗叹,药王的孙子果然非同凡响。

药王命她炖汤前交待两件事,一是看公子喜欢哪样,二是问公子品出哪几位药材。没想到这小娃娃不仅说出了汤中所有材料,连功效也说得不差。陈嫂道:“敢问公子偏爱哪样药羹?”

漱玉问:“我要爱吃还有吗?”

陈嫂答:“还有,公子尽管说。”

漱玉眼皮一紧,心想药王爷爷这肯定还有好些好吃的,别是问了我偏好,专要投我所好吧。老爷子一介凡人,鹤发童颜,吃喝一准都是好东西。漱玉道:“那就一样再来个三五碗。往后不用特意给我做,除了荤腥的别给我,只要我爷爷吃喝的我都偏爱。”

陈嫂走后,漱玉想到叶真人的“不成孤儿”之法,便起心动念打开探闻之术。

午后的风将藤椅吹得微微晃动,他仰面靠在椅上。偶尔有风吹乱他额间的发,也吹动他头顶的藤萝花架。大串大串的紫藤在漱玉眼前摇曳,现出若深若浅的紫,那感觉好似被翩翩紫蝶围在丛中。此刻的漱玉,连呼吸都带着紫色的香气。半晌未听得声响,他便就着微风,打了个盹。

朦胧中似乎听到族长在叫自己:“漱玉,你在听吗?”

漱玉睁开眼。四下无人,自己还在药堆中间。边上的藤桌摆满了燕窝茶和参汤,都在砂锅里用热水盛着,还有两盘时令水果。他伸个懒腰,拿起一碗药羹喝了。这时族长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漱玉听闻,便传音给我。”

漱玉猛然想到这许是探闻之术的效果,于是拿出石宝镜,起心动念传音给族长:“族长,漱玉终于闻得族长声音,漱玉好想念族长。”

族长哭笑不得:“你这娃娃,族长这些日子不知传音多少次给你,若非你打开探闻之术,族长还以为你入凡世后快活得忘了自己是山人族人。”

漱玉欲将几日来完成任务不顺又与族人失联的遭遇告知族长,没想到族长早知道了。族长道:“你们走后我不放心,常窥视你们的景象,尤其是你独自一人上路后。你若早开探闻之术,便可知倚光入世之法,哪至于那般狼狈。幸而你这娃娃机智不慌,此番际遇于你倒也是修行。如今你是药王庄公子,便不怕成为孤儿了。”

漱玉此时已经喝下了七八碗药羹,正准备吃颗草莓凉快一下。听到“孤儿”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族长不知,这几日我真当自己成了孤儿。”

族长哈哈大笑:“如你这般逍遥富足的孤儿,族长千年来倒头一回见。罢了,就给你个任务,让你见见真正的孤儿怎样。”

漱玉领了任务,一时未动声色,只在暗中观察。

不日之后的一天,药王爷爷忧心忡忡地坐在院里,唉声叹气。

“爷爷有什么心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漱玉人小鬼大地挨着药王爷爷坐下,关心地问询。

药王也不把漱玉当九岁小儿,推心置腹地向他说起心事来:“屋里那厨子,每日照料的女娃娃,非凡人之躯。雪牡之效仅在医术中有,爷爷的病患中还未见先例。无从参照,爷爷已然尽力。那女娃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长短不好说呀。那天叶真人说了,没几天来接孩子的人就到。要是接回去没活几天,岂不是砸了你爷爷一辈子的招牌。”

漱玉眼皮再是一紧,心道这还不好办,正好成全了族长给的任务。他转眼已有对策,胸有成竹地对药王道:“爷爷把救那女娃用的药理都说给我听,这几天安排女娃治病的药事都由我来张罗。到时候有人问起来,我替爷爷去答话。临了接她的人离开了药王庄,只会说是机缘不巧,药王不在。若这女娃不幸命短,她家人便不好怪到爷爷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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