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滞在时空长河中的失落古都就像是被这几位不速之客的闯入打破了宁静,永恒凝固的时间又开始缓缓的向前迈步,停留在古朴的土屋屋檐上的细沙终于轻轻的往下流淌,携带着悠扬的风浪。
不知从何时起亮起的光芒就如同黄昏时段暗淡的暖阳,照耀着这片遗迹高高的穹顶上无数斑点状的星光闪耀,若不是危机四伏的柔软地面上时刻滚动着粗糙的沙砾,这儿的美简直让人心醉。
有些东西哪怕陨落,它也依旧傲然挺立于这世间。
亚托克斯和它就如同一尊雕塑伫立在祭坛的中央,它的双手搭在身前的重剑上猩红的气浪肆意环绕,这儿从远处看上去就好似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没有半点违和之意,反倒在一片妖异之中突兀的绽放出某种神圣的光彩。
然而在亚托克斯的体内确是一片狼藉,亚托克斯几乎是全力以赴的催动着那一抹暗淡的飞升之力试图与无尽的气血相抗衡,虽然好似缠臂挡车,但那飞升之力却犹如向死而生,每当它被吞噬,总能又再度复苏,甚至变得更加璀璨。
这是无言的交锋,为了这具躯壳的掌控权不论是“它”还是亚托克斯都不会随意放弃,而且亚托克斯已经几乎明了它控制自己的大致方式——那便是操控亚托克斯体内无处不在的气血,从而达到操控亚托克斯身体的目的,其实道理很是简单——亚托克斯是一具木偶,而气血则是牵着木偶的无数绳索,让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若是想要逃离这种情况唯一办法就是砍断那些绳索——也就是驱散那些气血。若是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身体里没有了气血那他必然垂老不堪命不久矣,但亚托克斯可以借助飞升的力量强行撑起自己的这副躯壳。
这就像是某种悖论,或是无形中那只大手肆意玩弄着他,气血也好飞升之力也罢,不过就是狼群与狮虎的区别,不论他选择哪一个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可他不得不选,又不得不一直切换。
至少目前看来飞升之力虽然会让他被控制,可好歹不会为祸世间,但气血之外的那道意志究竟有多么癫狂和可怖只有亚托克斯才能略微的看到几分,每当他融入气血之中眼前闪过的那些真正的尸山血海、断壁残垣都令他作呕,能够让戎马一生的将军感到不适的场面到底有多么残暴,也只有亲历者才会知晓。
并不是亚托克斯心软,只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放弃追逐所谓的正义,因为那都是胜利者的谎言,他现在想要的,只是放弃这疲惫的旅途,少些无谓的牺牲。
毕竟每一条生命的背后,都有着他自己的故事与精彩。
没有人可以肆意剥夺这份荣光,甚至包括自己。
“来啊!与我!相会于死地!”
亚托克斯在他的脑海里放声大笑,那越发璀璨的飞升之力终于刮起了巨浪,开始试图反击无尽的气血之海。
只是亚托克斯没有意识到当他呐喊之时,他的那份癫狂与愤怒,像极了那道意志的怒啸。
······
“等等。”
走了一小段路终于离开了那怪物的视野,伊泽瑞尔示意卡西奥佩娅停下,直视着她那双撩人的眸子低声开口:“除了找到希维尔以外,还有没有破局的方法?我需要你说实话,你我联手活下去的希望更大。”
卡西奥佩娅停在原地没有吭声,像是在进行什么艰难的抉择。
“如果你刚刚那支匕首真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可能会死,但你一定走不出这片遗迹,卡西奥佩娅阁下,我才是探险家,这儿是我的主场。”
突然间那个仓惶无助的金发小生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般面无表情看上去就让人不安,平日里温柔的双目现在充斥着森冷的杀意,卡西奥佩娅在表演,可他伊泽瑞尔又何尝不是呢?
“果然都没有省油的灯,伊泽瑞尔,你不只是想要拿点宝贝么?”
被揭穿了的卡西奥佩娅没有半点窘迫,反倒媚眼如丝的轻轻挪动到伊泽瑞尔的耳边,悄声耳语。
“到了这儿就别再释放你无处安放的魅力了,说实在的,我比较喜欢可爱些年轻些的。”
伊泽瑞尔晃了晃头,皱着眉后退了半步。
卡西奥佩娅那张无论何时都有些楚楚可怜的绝美面容顿时彻底的阴沉了下去,声音也终于不再柔弱,死死的盯着伊泽瑞尔道:“你这可犯了大忌啊,小黄毛,你可在我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之前难道不是么?别废话了,希维尔是死了还是重伤了?找出来,抓紧进入祭坛。”
伊泽瑞尔撇了她一眼,很是随意的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需要视野,刚刚行走太过匆忙,我怀疑这些沙砾有挪动位置的作用。”
卡西奥佩娅也没有再过分纠缠,蹲在地上细细的揉捏着沙砾,紧蹙着眉头向着伊泽瑞尔说道。
“行。”
伊泽瑞尔思索片刻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双手摊开,从四周汇聚着的光元素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把长弓,只见他用力的拉动弓弦也不见箭矢,光点铸成的弹幕便向前压着地面席卷而去,透过障碍笔直的直至看不见的远方。
“你把她藏哪儿了?”
伊泽瑞尔手中举起一团光元素,示意卡西奥佩娅将其揉捏成她记忆中的模样。
“你还挺好用的,小黄毛。”
“请不要说一些有歧义的话,大姐姐。”
“你肯定会死在我手里。”
两人互相戒备着拉开一小段距离斗着嘴,一边细细的寻找着她记忆中的定位,伊泽瑞尔释放的弹幕在他的掌控之下游荡于这片空旷古老的遗迹。
“就在这,走吧。”
终于找到了确切的定位,伊泽瑞尔将弹幕驱散在原地留下金色的雾霾,在远处都能清晰可见。
“你真的杀了她?”
疾驰之中伊泽瑞尔迟疑着发问。
落后一个身位的卡西奥佩提防着他,沉默片刻才回应:“怎么?质疑我不够心狠手辣么?她摔晕了,我做好了准备没啥事,所以她死了。”
虽然卡西奥佩娅轻描淡写,但那种残忍还是相当具有冲击力,惹得伊泽瑞尔良久都没有回应。
而就在他们将要抵达那儿之时,伊泽瑞尔猛然停了下来将背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卡西奥佩娅又拉到了另一个角落。
“不是质疑你,而是我始终没有发现她的尸体,那把十字刃我看到了,但是她的尸体不在,也没有血迹挪动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说实话?”
原来伊泽瑞尔并不是感到了害怕,只是发现了端倪,本就互相抱着质疑的两人在这种状态下信任更是分崩离析。
看着伊泽瑞尔森冷的眸子笔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卡西奥佩娅没有半点迟疑:“一刀在心脏,一刀在头颅,要是这种情况下我会失手还不如我自己自杀。”
然而伊泽瑞尔却不愿意随意相信她的说辞,对于这般蛇蝎美人,如何的怀疑都是必要而且不过分的吗,既然她能和他结盟,那么谁又知道她是不是和希维尔串通起来试图算计他呢?
信息不对等是团队中的大忌,尤其是本就互相都抱着猜疑的他们,阴谋之中套着诡计,算计之中带着猜疑。
你到底在第几层?
见伊泽瑞尔一直不吭声,卡西奥佩娅也自知这一切无法解释,直接站起身来:“我去把恰丽喀尔带过来,你到一边看着就好。”
没有客套也没有阻拦,伊泽瑞尔后退几步,死死的盯着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卡西奥佩娅。
在这片亘古的遗迹里,你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