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魂2
所以我一直在想，我最初是个怎么样的人，或着是个妖，也许妖才有这样的美貌。但每当我努力的回想，却仿佛坠入了如絮般的云雾中，迷乱不堪。
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凰，还在生气？”幽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在这肃杀的湖边，听起来有些落寞。
“你的轮回是惩戒，若太过平顺，便会夭折，你，是去凡间受苦难的。”不用转头，我就可以知道来的人是颜，地府第一夜叉。在阎帝身边，却也不见他做什么事，只是很偶尔的和我说过几句话，他什么时候来的我并不知道，只看见水面上又多了一副万年寒冰脸，我从未看过他有太多的表情，完美的五官却仿佛都冻结成冰，只是在看着我时，眼神闪过一丝悲伤，看的我有些心疼。
不忍心，却也没有再多的感情，这很奇怪，我明明是外貌委员会的铁杆会员，但看着他英挺俊逸的五官，却豪无感觉，只是那眼神让我心疼，不忍，还有一种连我也说不清的，歉意。为什么会有歉意？明明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啊。我使劲想，却引来一阵猛烈的疼。
“别去想。”他难得的显出着急的神色，脸上也有了慌乱。但也转瞬即逝。“若是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反正，只差一世。你就会回来了。回到我身边。”说完，他竟然在我身边坐下，轻拥住我飘渺的身体，轻吻着我头顶的发丝。而我只是茫然的看着他水中的倒影出神，仿佛已经习惯。但我记得，百世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接近。
“凰。你还记得吗？上古之时在赤地有两个古老的种族。一个是罗刹族，一个是夜叉族。罗刹的女子美丽无比，男子却矮小丑陋。而夜叉族则刚好相反。残忍的是，两族最至高的族规是不能于外族通婚。你是罗刹的女王凰罗，而我是夜叉的君主彦奎。我们相遇相爱，想一同打破两族的族规。这个想法，让两族的长老愤恨不已，哼……当然了，历届长老都是由罗刹的男子，夜叉的女子担任。他们怕联姻后便再也没有人会嫁娶丑陋无比的他们，他们的心和他们的人一样黑并且丑陋，但他们智谋与都法力极高，竟用一种最为残忍的方法，请来了……”他顿了顿，身体微微的颤抖。眼里是无比的愤恨。闭了闭眼，才继续说道：“请来了那个人。他不光明正大的挑战我们却使计让你爱上了他。因为他知道，若我们联手，他也未必会赢。他让你杀了我，这不要紧，却连你也杀了，并在你死前告诉你，他不爱你，只是利用了你。你悲痛欲绝，失魂落魄，前世竟忘，我用为奴百世求阎帝救你一命，他答应让你受尽百世之苦以消前罪，然后与我一同返回故乡。我们的故乡，赤地。那么久了，你难道不想它吗？”
他说的激动，握着我的发丝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可惜我的头发感觉不到疼，我依旧是漠然的看着他，脑中还是丝丝的抽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若真如彦说的那样，自己该是何等可怜、可悲、或者凄惨。但我想不起来，所以没有感觉，只当是别人的故事听。甚至觉得彦的激动有些可笑。他今日真的是十分反常。不由的好奇起来。
“你百世凉薄，为何今日却要将这些告之于我？你说我们相爱如此，为何我毫无印象也毫无感觉，我该如何信你？我不记得我的名字到底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最初是何人，如何而死，甚至连冥河里清晰的倒影，我灵魂的样子也感到陌生。你叫我该如何回忆？”我终于转过头去看他。声音平静如水。“而且，倘若，你说的全是真的，又何必告诉我呢，我是那么可悲可怜的女子，那些故事，我听着都不忍，若那女子真是我，你又何苦让我想起刻骨的悲痛？你还说，你爱我？我不信，什么都不信。”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毕竟人家也没恶意，但若是自己的致死爱人，又怎么会冷眼看了她百世的苦难而不安慰？于是又不冷不热的补了一句“我这样，不好么？”
他深深的看着我的双眼，我知道他想看见我的悲痛或者别的什么，但终于他还是叹了口气：“看来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却不知，你的平静，对无法摆脱回忆煎熬的人来说，何等残忍。我，也有我的苦衷。有些时候，我真怕，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带了你走，但我们都已忍了百世，还有最后一世。凰。”他眼神如火，就在我以为那火将要吞噬他的时候却又忽然转为平静。他收回轻拥我的手，缓缓起身向来路走去，“明日你便要坠入最后一个轮回中了……却也是你最为痛苦的轮回，因为，你将会遇见他。我告诉你那些前程往事，便是要你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再爱上他。只要记得，百年后，我会来接你，我们一同回赤地。然后……永永远远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我保证。”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话语中的绵绵柔情，却让我为之动容。不由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出了神。心里有一丝相信他所说的话了，但为何我杀了他，爱上了别人，还要如此执着，在这为奴，陪我度百世轮回之苦？
那么颜奎口中的那个“他”又究竟是谁，为何能让我爱的万劫不复？却又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