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个魔崽子……”
李不言手中的暖玉一闪，一道古怪的神念便传到李不言识海中。
“魔修？东海之上，竟还有魔修吗？”李不言心中一惊。
自那场道魔大战之后，东海之上，就很少有魔修的踪迹了。总之在太墟城这十多年，李不言一丝魔修的消息也没听到过。
此刻，少年盯着那个老者，他佝偻着身子，先是锤了锤后腰，这才走到那“青衣娘娘”的面前，笑道：“娘娘不用绷着一张脸，老朽好歹也算帮了娘娘一次吧？嗯？”
“嗬，那你这位魔门修士，又想对我如何？”少女冷笑了一声，看起来却是极为不屑。
那老者浑浊的双瞳中透着淡黄色的光泽，他弯下身，贴近那少女，笑容更为亲切，道：“那红叶公子扯开树皮，刨开树干，岂不是将娘娘剥了个精光？这般羞辱，老朽将其斩杀，自然是为了保存娘娘的颜面啊。”
“只求娘娘能稍稍体谅在下的心思。”
这般说着，这老者竟抬起手，轻轻抚摸起这女子的脸颊，即使知道这并不是青衣娘娘的真身，但依然十分陶醉。
“滚开！”
少女转开脸颊，冷声问道：“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自然是想跟娘娘做一对神仙眷侣的。”那老者收回手掌，面色却变得冷了些。
“你找死？！”
“桀桀，娘娘真是心硬啊。”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又道，“既然如此，我帮了娘娘一个大忙，娘娘也得还我个人情吧？”
少女冷冷地望着他，静待下文。
那老者转身望向庭院正中的那棵古柳，笑道：“我听说，这棵柳树乃是一棵先天灵根的遗种。上古时，有一位大能在东海修行，偶然见到此木，顿觉有缘，便在此结庐而居。”
老者好似有些感慨，叹了口气，便又道：“这位大能与古柳同住，日夜修行，一夜心生灵犀，观柳枝为气脉，历经百年，创下一部功诀。以炼化气脉之多，之强闻名天下，号为《命河经》。此人天纵奇才，靠着这部功法横行天下数百年，硬生生逼着当时的修行界，在修行境界中加上了命河这一境。只可惜啊……”
老者回头望了望那少女，仿佛在观察她的脸色，见那少女依然一脸冰霜，便又笑了笑，继续道：“传说这位大能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因此娇生惯养，极为娇纵，终有一日闯下大祸，招惹了不该惹得人，被当时的三位顶尖大能联手寻仇。”
“然后呢？”那老者望向少女。
“青衣娘娘”并不接话，只是表情变得更为阴沉，目光灼灼，有恨意隐现。于她而言，这老者的话仿佛一把利刃，硬生生割开了某个旧时的伤疤。
李不言被封禁在冰岩里，只能勉强转动眼珠，盯着那老者的动作。
这些冰岩杀伤力并不强，只是封住了他的肢体，令他不能擅动。而后，这些寒气将开始一点点侵蚀他的皮肉，骨血，直到将他的肉身，从外到内一寸寸化为冰雕。
这确是魔修的手段，他们有时杀人可能并不单纯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慢慢地折磨这些被害者，从而体会到一种变态的乐趣。
通过一些特殊的修行法门，这种乐趣会变相地增强他们的修为。
不过，李不言一直认为，若要做什么事，还是干净利落点好，毕竟稳妥至上，否则容易出岔子，比如……
“娘娘，你找机会让他看我的眼睛……”一道神念悄然传入那少女的脑中。
少女一愣，但赶忙又狠狠盯着，那老者，不显露出分毫异状。
魔修没察觉什么，只是继续说道：
“听说那位大人陨落后，整个世家都离散了，他的独女也下落不明……但好似，自此之后，这棵仙根古柳就生化出了一个灵识，自称青衣娘娘……”
那老者靠近少女，黄浊的眼瞳中散逸出遮掩不住的狂热欲望：
“娘娘，《命河经》应当在你这里吧？”
少女身子一颤，目光中杀意汹汹。
“嘣！”
只听得一声划破空气的厉鸣，一道根细柔的柳枝，突然横空刺来，力道强劲，破空洞石。
“噗！”
那魔修没想到这位青衣娘娘已经有了还手之力，感到有危机临身，立刻在后背唤出一层厚厚的冰甲。但此举刚一做完，那道柳枝便冲破冰甲，在那老者的后背破开一个深深的创口。
只是这老者也是个狠角色，既已受创，就干脆强忍疼痛，用寒冰之气束缚住那根柳枝，硬生生将其扯断开来。
“嗯？！”
只是那柳枝脱落之后，竟还有余力，依然随着一道气劲，直直地冲着老者心脏射去。
魔修赶忙偏身，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即可便在他胸口上方显现。
“嗬！好手段。”那魔修一挥手，漫天雨滴尽数化为冰锥，随他一指，齐齐向那少女射去。
只听得一连串沉闷的飞石入肉之声，那少女依然被打成了一个筛子，全身上下遍布伤口。
“寒气入体，封禁气脉，你再来杀我啊？”那老者也不顾头上鲜血，任它流遍脸颊，语气凶狠地冷笑了一声，上手便死死捏住了那少女的脸颊。
“给脸不要脸，本想着你老实些，便只给你种一个魔种，既然如此，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给老子把经书吐出来！”
“你！”一道阴森的寒意流转过来，尽管那少女咬紧了牙关，但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道寒意直达少女神魂，将她的神智反复冻结又化开，好似将手指冻僵之后，又用开水浇烫，继而再冻死。
这是专门针对神魂的折磨之法，是魔门北支用来拷问犯人的秘术。
“魔门北支？一帮丧家之犬，你们倒是一丘之貉！”
这样说着，那少女突然将脑袋转向身后的中年男子。
“嗯？”那老者一愣，下意识地便也将目光转向那人。
自魔门北支祖庭被覆灭之后，北地霜使便四下离散，若说在东海还有他的同宗，那也是可能的。但他谋划此事已久，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遇到同门？若是真的，这人又有什么图谋？
老者心中心思雷动，但下一瞬间，当他看到那双冰层之下的眸子，却心中一惊。
因为这人的眉心，竟然长出了第三只金睛竖瞳。
“枯荣。”
继而一道神念低喝，径直在他识海中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