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飘然而去,却把李不言自己留在荒郊野外。少年举目四望,心里就纳闷一件事:他到底在哪?
小挪移符能够瞬移保命,李不言在太墟城的灵宝铺中见过一次,那个价钱,却是令李不言心里慌张。
整整八十枚压胜仙玉。
李不言之前从夏虬手里弄来七十枚仙玉,已经算大赚一笔,可想要换的一枚小挪移宝符箓,还差十枚。如此可见此物价值。
论品质,这小挪移符当然算得上是一份重宝。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无法控制瞬移的方向。
每一年,拿着小挪移符想要溜之大吉,却被卡在什么地渊里,或者落在某个熔岩湖泊中,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的薄命人,却是从不少见的。
日迫黄昏,天色渐渐昏暗。
李不言把玩着手里的那块少女留下的黑木,却是感知到一股浓浓的阴郁气息。不仅如此,在黑木四周,也有淡淡的阴气向黑木吸附而来,看起来,仿佛这黑木竟是一块阴气漩涡。
“嗬,原来是一块祖槐阴木呢!”
李不言背后的行笈中,突然伸出一个毛绒绒的,探头探脑的小脸。
“祖槐阴木?”李不言喃喃念了一句。
“你可不要小看这块木头,我能感知到,这黑木好像还没有彻底枯死的。李不言,若是有机会,将它放到阴气浓郁之地,兴许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小黑猫呲着嘴尖笑了一声,却又将目光紧盯着李不言的眉心:
“小子,你好像得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少年一愣,顺着那黑猫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只是此处与寻常没有丝毫异样,还是那略有些干涩的皮肤,哪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嘿嘿,李不言,小心运用那枚眼睛,别泄露了消息,一定要保住你那条小命啊,别忘了,你这身子可是我的。”那黑猫并不给李不言解释,却是轻声笑道。
“往西三十里,快些走,天快黑了,你知道夜里有什么……”
少年闻言,赶忙抬头去望,只见日头已经迫近西山,天色越发昏暗了。
太墟城外的荒野里,生存着无数自上古便存在的阴鬼和妖物。
每当日出,这些妖物就会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隐匿偷生。但每当日落西山,这些妖物却是都开始勃发生机,在黑暗里捕猎觅食。
除了太墟城和近郊的几个庇护所,任何在夜间游荡在大荒里的生灵,都可能遭遇危险。
李不言此次出游,确实将自身的危机缓解了一大部分,只是他的修为,还只是处于开灵破脉的阶段。若较真起来,李不言的修为境界,还只是处在修行第一境,命河境的门槛上。
这样的修为,在大荒里确实不顶什么用,若真是遇到了什么妖物,李不言就别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少年颠了颠行笈,一边注意着四周荒野里的动静,一边听着那黑猫的指令向西方飞快的奔驰。
自从那天鼎山中出来之后,李不言竟发觉自己的感知和行动都迅捷了许多。
他体内躁动难安的磅礴元阳之气,已与刚刚汲取入体内的巨量阴气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阳气依然占据上风,但总归暂时不至于让那些阴气夺了李不言的性命。
两刻之后,太墟城已出现在视野的最远端。
那庞大雄浑的巨城宛若一头正在沉睡中的巨兽,夕阳的余晖撒在她的身上,仿若为她披上了一套殷红色的盔甲。
少年被这景色吸引住了目光,虽然他在城中长大,但这样远距离地看这座黄昏中的巨城,却还是第一次。
“嗤~嗤~嗤~”
正在此时,一道泛着七彩光芒的流光,突然从远空疾驰而来,直直地奔着太墟城而去。
那七彩流光速度极快,宛若割裂了半片天空,两道长长的气浪在那道流光两侧散开,还携裹着刺耳的破空声。
只是此刻,太墟城上方陡然展开了一层泛着湛蓝色光纹的屏障,层层上浮,宛若泉眼中涌出的一股股清泉。
轰!
在一声震鸣声中,那道流光径直砸在那一层湛蓝色的光屏上,一道气劲十足的冲击波顿时扫遍四周,竟将一些粗壮的古树都连根拔起。
“这……”李不言还处于呆滞之中,双瞳楞楞地看着那道气浪袭来,径直将他吹了一个跟头。
“好嘛!大门紧闭啊!怎么,从良了?不做生意啦?”
这时,一道极为气愤的大骂声在李不言头顶响起。
少年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灰头土脸,极为邋遢的青年人,正拄着一柄断剑,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太墟城一阵污言秽语。
“叶来,犯了那滔天大罪,举世皆敌……被整座天下追杀的感觉如何?”
一个披着羽帔,背负长剑的年轻公子,就这样陡然出现在太墟城上空,脚踏虚空,锦带飘扬。
“整座天下?”
那个被称为“叶来”的邋遢青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嗤笑道:“看你就是个雏儿,这天下人啊……你可知道这天底下貌美的仙子女修,有多少是我的红颜知己?”
那邋遢青年说到这里,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朗然大笑出声。
“叶来贼子!‘天幕’事关天下安危,你只顾一己私利就破坏碧落之阵,事到如今还想逞口舌之利?”
那羽帔男子忽地冷了脸色,从身后抽出那柄两刃极为宽厚的长剑,低声道:“宝物留下,我留你全尸。”
“嗬,原来也是为了剑主遗藏……我还当你有多光明正大呢……诺,给你!”不想,那邋遢青年却突然嗤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令,径直甩向那羽帔男子。
那羽帔男子脸色闪过一丝犹豫,却是御剑横扫,斩出一道气劲,另一只手凭空虚握,一阵吸力传来,竟向那玉令吸去。
但下一刻,那叶来却陡然执起手中那柄断剑,紧随那玉令之后,径直一剑刺去。
那年轻男子面色一变,却陡然将手中剑势一变,一道剑气长河陡然出现,横挂天际,水气滔滔,仿佛真的将一条长江大河引到天上。
只是叶来这一剑,却不是刺向那羽帔男子,而是刺向那枚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