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玉进入议事厅中,将水沐风二人带出厅外。
两人出了议事厅依旧难掩心中激荡。
水沐风道:“真是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加入天下第一门派了。”
豚豚也激动的道:“是啊,本来还在担心要怎么通过后面的试炼,没想到就这么入派了,真像是做梦一般。”
旁边的祥玉闻言也是浅浅一笑,道:“两位小师叔,入厅之前还叫我前辈,这才不多时,出来了就变成我的长辈了,晚辈也是如坠梦里。”
水沐风和豚豚二人一听,倒是有些扭捏,毕竟还是小孩子,一会的功夫就变成别人的小师叔了,任谁听了都有些不可思议。
豚豚道:“祥玉师…哎呀,我也不怎么叫你好了,快别取笑我们二人了。”
祥玉掩了掩嘴道:“两位小师叔,本派法规森严,依照辈分两位确实是我的师叔,师叔以后还是直呼我的法号吧。”
豚豚看看水沐风,想了下道:“那好,那我们以后就称呼你祥玉姐姐吧,也不算违了门规。”
水沐风也跟着道:“不错,这样我们也不别扭。”
祥玉收起了笑容,微微颔首道:“祥玉自当听从两位小师叔。”
水沐风接着问道:“祥玉姐姐,如今准备带我们去哪里?”
祥玉答道:“天色不早,想来两位师叔也还没有吃过午饭,不如我先带师叔们去吃点东西,把住处安置妥当,然后我再给你们讲讲本门门规要点,如何?”
水沐风二人肚子早就饿了,都拍手称好。于是祥玉带着他们先吃饭去了,略过不表。
议事厅中,明敬三人却依旧未散。
明敬首先道:“师弟、师妹,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还有什么要议的?”
明化道:“掌门师兄,我看那瑞风似乎还是有些桀骜,师兄恐怕担子不小。”
明敬点头道:“确实有些急躁,还是要多多观察历练,为兄传授他礼仪法规,希望能够化解他心中戾气,一心向善最好不过。”
明水接口道:“他有掌门师兄亲自授业解惑,潜移默化之中,心之所向必然正道为先。”
明敬面露愁容道:“但愿如此。”
明水又道:“掌门师兄,刚才我与思羽交流中突然想起一事,还请师兄代为参详一二。”
明敬疑惑道:“哦?何事?”
一旁的明化也是满脸疑问。
明水道:“刚才思羽答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家族遗训,此事殊为蹊跷。”
明化接口道:“她还是个小娃娃,长昆兄没有跟她言明实属寻常。”
明水摇摇头道:“若是思羽一直在…他…的身边,那么不告知她这个遗训倒也正常,毕竟她也不会有机会学到其他功法,也不会让她学习其他功法。”
明敬这时反应过来道:“嗯,不错。若是平时确实不知也罢;可是长昆即已经决定让他的女儿改投我派门下,并且还具之以信,却依旧没有告知思羽实情,这就有些奇怪了。”
明水接着道:“不错,以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想要教自己女儿任何功法技能都不是难事。若不喜欢她,也可以不教她祖传功法,随便什么功法打发一下,以他们家族的能耐也不足为奇。可是他也没有,反而偏偏让她舍近求远到我这儿来求学。而且…他明明知道我知晓他们家族之规,他也一定知道…我不会轻易打破他们的族规。却还是执意要我收她为徒。这是为何?”
明化这时也想通了,道:“确实如此,如此大费周章,却又无法学得我派功法,岂不是得不偿失,枉费他女儿的大好光阴?”
明敬看了眼明水,道:“师妹是否心有所想,不妨言明,我们参详一二。”
明水点头道:“掌门所料不差,如此怪异,依小妹想来,只有一种可能。”
明化问道:“什么可能?”
明水站起身道:“那就是他…遇到了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并且极大可能会保不住自己的这个女儿,因此想要让我们代为庇护。”
明化满脸惊色:“什么事情连长昆兄都无法解决,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庇护不了?”顿了顿又大惊失色道,“莫非…”
这时明敬突然轻咳一声道:“师弟,慎言。”
明化后知后觉,终于忍住了心中惊骇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明敬又对着明水道:“也许如你所说,否则以长昆的地位,又怎么有人敢在途中偷袭他的妻女。只是,就算如你所料,那也是长昆之事,我等已是方外之人。”
明水道:“师兄所言极是,我等确是方外之人,若非天下苍生有难,我等本不必现身俗世。”
明敬点点头道:“师妹你有此觉悟,修为必将更为精进,可喜可贺。”
明水苦笑一声,道:“师妹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
明敬神色一窒,面露凝重。
明水续道:“事情虽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但个中酸楚,我岂不自知?师妹明白,若我无法解此心结,此生突破无望。”
明敬道:“你既知道其中厉害,当要全力破除自己的心魔才行。”
明水答道:“掌门师兄,知易行难,小妹这几十年来一直呆在门派中潜心修炼,但心魔难除,每每闭关却总是在关键处被心魔打败。小妹思来想去,也许我该再面对一次才能解此心魔。”
明敬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明水下定决心,重重向明敬行了一礼道:“掌门师兄,小妹想去一趟京城,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此生能否破解心魔,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还望掌门恩准。”
明敬起身道:“师妹,你…确定要如此么?”
明水斩钉截铁的道:“是,师妹心意已决。”
明敬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师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心魔难解,道心易破,此去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的道心了。”
明水点头道:“谢掌门恩准,是福是祸都是小妹自己的选择。”
明敬却没有说话。
明化也不发一言。
半晌,明敬道:“师妹,为兄有句话,临别送你。”
明水道:“谨遵教诲。”
明敬道:“顺其自然,莫要强求。”说完就移步出了议事厅,明化摇了摇头,也跟着出了议事厅。
明水听到明敬的赠言,想起自身种种过往,两行清泪悄然滑落,无声无息,又似两道惊雷平地炸响。无数画面一幕幕闪现,慢慢凝聚,幻化成一个人的模样,可是她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想要靠近看得清楚了,他却又跑开很远;想要彻底忘记他的模样,他又悄悄出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持续拨弄着自己的心弦。
岂曰无风,明明春水已皱;
岂曰无雨,将将小楼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