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宝船上来了一位青年侠士,剑眉星目,神采奕奕,然而主事却颇为无奈,喊道:“云雾派少侠王祉竣携贺礼自酿青梅酒两壶,前来贺海主新婚大喜。”
王祉竣哈哈一笑:“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不少人的目光也被他吸引过去,有人起哄道:“王少侠这礼是真够薄的,听闻云雾派素来节俭,这回算是见识了。”王祉竣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径直找了熟识的好友,喝酒去了。
侯观海盯了这位生性潇洒的王祉竣几眼,却是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
“可惜?师兄,这王祉竣可是云雾派大弟子,在江南闯下不少名声,人称雾隐神龙。”
“云雾派?可是那个聂家戎创立的门派,听说聂家戎死后,云雾派没落了一段时间,直到前几年才出了两个逍遥境的高手,又收了几个既有天赋又肯吃苦的弟子,名声才再次响了起来。二师弟季青林曾说云雾派云雾山下有巨鲸,看来如今巨鲸翻身,气运开始逐渐旺盛了。”
“季师兄的寻龙之术也真是天下一绝。”曹涣赞叹道。“哎,师弟你看啊,师父传我相人术,传二师弟望地术,传四师弟文武两术,传小师弟观星术,那师父他老人家教了你什么啊。”侯观海突然问道。曹涣苦笑道:“据师父说,乃是屠龙之术。”
“不提这个了,”曹涣忙转移话题,“王祉竣当今江湖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不少江湖前辈对他也是青眼有加,据说夜不收也曾招揽此人。”
曹涣虽是对他嘴上极为推崇,但眼中没有丝毫羡慕,毕竟,作为当朝太师的五位弟子之一,通常都是别人羡慕自己。
“哦?夜不收也对他有过招揽,那他们也一定看出来了,不然王祉竣现在不会如此悠闲自在。”侯观海说道,心中想着夜不收里也是有高人啊。
“咦?对啊,他既没有加入夜不收,也没有神秘消失,师兄,这王祉竣身上有什么奥秘啊?”曹涣也琢磨出不对了,向侯观海问道。
侯观海压低了声音,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这王祉竣命不久矣,死气缠身,还会招惹上一场大祸,不过说起来他的气数十分之好,除非有师父那样的高人愿意自损阳寿,为他逆天改命,否则招揽他,实在是鸡肋。”
听了此话,曹涣默默的看向王祉竣,如此一个潇洒畅快之人,却是命不久矣,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江湖上会有多少少女为之伤心流泪:“确实可惜···”
侯观海接着又点评几人,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人物,但照侯观海的话说,船上其余人的气数加起来都不及凡圣、道非、王祉竣三人,侯观海也就没了兴致,不愿继续为这些俗人定品了。
好在没过多久,大婚便是开始了,曹涣轻声说:“师兄,有劳了。”侯观海点点头,抬眼看向那个身穿青绿色官服,满脸喜气的青年男子。
娶妻俗称小登科,男子多穿着青绿色的九品官服,女子则是凤冠霞帔,头顶凤冠,红盖头遮脸。
侯观海看了一阵,却没察觉出什么端倪,略一思索,便对曹涣说:“这海主真是一个奇人,内力已至化境,我竟然丝毫察觉不出,至于造反,我想此人还没这个胆子,真是奇怪了,这么一个生性不争的男人,怎么能统帅东海的?而且此人死兆星放光,分明是性命堪忧啊,古怪古怪。”
曹涣脸色有些古怪:“师兄你在看什么啊?”“新郎官啊。”曹涣叹了一口气:“师兄,你搞错了,他不是海主。”
“今日不是海主大婚吗?他不是海主,那他是谁?”侯观海面露不解。“今日是海主大婚不假,他不是海主,他是海主的新婚丈夫,徐海。”曹涣哭笑不得。
侯观海大惊:“你是说,海主沈朔,是个女子?!那为何取给我如此男性的名字?”
曹涣点点头:“你问的问题当世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不过巧的是,我略有耳闻。”
“十年前,当朝户部尚书沈一池有个女儿,年方二八,闺名曼倩,因为不满父亲指婚,又对她爹素有怨气,于是在新婚前逃婚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竟成了东海之主,她听闻以前大周朝有一位名臣东方朔,字曼倩,她便从此自称沈朔。”
侯观海沉默不语,少顷才说:“海主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是,我听师父说她曾在老家赤手斩江蛟,闹市杀县官,聚众平海寇,尔后才出海当这海主,不过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我年轻时和沈尚书关系也不错,要不是师父告诉我海主的来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当年那个腼腆害羞,生性柔弱的曼倩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个坐镇东海,杀伐狠厉的沈朔海主。”曹涣不禁感叹道,他想起第一次和海主见面的时候,沈朔喊了一声曹小叔,但瞬间又变得无比冷淡。
“世事无常啊,师弟,我当年不过是个快饿死的小乞丐,结果遇到了师父,才有了我现在的一身本事。”说话间,侯观海便看向那红布遮脸的海主。“师兄,海主还没有露脸呢?”
“相人术,其实是观气术的一种,看不见脸也没有关系。”侯观海淡淡道。而在柁楼上,夫妻二人正在进行三拜之礼。“一拜天地,二拜海洋,夫妻对拜···”司仪的声音拖的很长.
面遮红盖头的海主却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曹涣的方向,红盖头下冷笑了一声,心想:朝廷对我还是不放心,估计里面有不少是那个老不死的功劳,随即隐秘的打了一个手势。
“侯师兄,看出什么来了。”曹涣问道。“难,她身上的气运纠缠太复杂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侯观海皱眉道。
未几,一位婢女来到曹涣侯观海的酒桌旁,对他二人说道:“曹督师,候将军,海主说二位要是继续无礼的话,就要请二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