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一伙人围住大门,为首的正是朱家家主朱捷。见潘浩成出来,朱捷先礼后兵,向潘浩成抱拳道:“见过潘大人。”
潘浩成稳住身形,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朱捷,你带着这么多人,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围住我这望日县衙,你想干什么,难道想造反吗?”
朱捷笑道:“潘大人说笑了。我哪有胆子造反啊。只是我家有一个下人打碎了我家的一只琉璃盏,害怕责罚,逃跑了。
听人说是跑进了县衙中,若是大人允许在下进去找人,找到之后,朱某自然会带这些人离开。”
“呔,县衙重地,岂是这些闲杂人等进去的地方。”潘浩成不知哪来的勇气,呵斥道,“朱捷你莫不是把我这县衙当成你朱家的后花园了,想进就进?”
朱捷闻言,脸上原本圆滑的笑容先是一僵,后又放声大笑:“哈哈哈,潘浩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先把他给我拿下。”
几个人冲上去围住潘浩成,潘浩成惊恐万分不断后退,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杀我,卢捕快,陈捕快,快来救我。”说完回头一看,正瞧见陈卢两人关上县衙大门,一同跑了回去。
潘浩成哀嚎一声:“乡民误我!”随即便被几人擒下,朱捷走到潘浩成身前,低头在其耳边说道:“潘大人,不是这县衙是我朱家的后花园,而是这整个望日县,都是我朱家的后花园。”
潘浩成极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尖利地喊道:“朱捷!朱捷!你知道杀害朝廷命官是下场吗?满门抄斩啊!”
朱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潘浩成,笑道:“潘大人,你说什么呢?我朱捷怎么可能杀害潘大人您呢?杀死你的,是倭寇啊。”
说罢,右手挥下,一招乌云盖顶砸在潘浩成天灵盖,潘浩成颅骨尽碎,脑浆迸裂,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朱捷一掌毙了潘浩成,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布擦掉手上的血迹,手一挥,示意手下人进去搜查。过不多时,一群人便将衣衫褴褛,浑身受伤的韩惊州拎了出来。
“回家主,找到这狗奴才了。”一名大汉对朱捷说道。“嗯,先打一顿再说。”朱捷淡淡地说道。
几名下人对韩惊州拳打脚踢了一阵,朱捷便走过来,示意其他人先退下,蹲下来看着虚弱的韩惊州。韩惊州勉强睁开双眼,看着朱捷,一口唾沫啐到朱捷脸上。
朱捷竟然毫不在意,也不擦掉这口唾沫,只是面目狰狞地说道:“该死的奴才,害得老子损失了一成的分成。”说着,拿出一把匕首,撩开韩惊州裤腿,剜下一块肉。
韩惊州大吼一声,朱捷又说道:“该死的奴才,竟然老子亲手杀人。”说着又剜下一块肉。
“该死的奴才,要是此事败露了,都是因为你这个畜牲。”寒光一动,又是一块肉从韩惊州腿上落下。
旁人听着韩惊州撕心裂肺的嚎叫,又见此惨状,无不心惊胆战,惧怕朱捷的冷血残忍。
朱捷一刀一刀从韩惊州腿上割肉。同时嘴里怒骂不止。韩惊州已没有力气哀嚎出声,正当韩惊州奄奄一息之时,一声霹雳从天而降,朱捷惊呼道:“你是谁?”
韩惊州虚弱地张开眼睛,看见一名青衣白裙的少女,执鞭站在他身前,左手一掌扇在朱捷脸上。朱捷飞出数丈之外,一手捧脸,一手指着那名少女,喊道:“你好大胆,去把她给我拿下。”
那名少女自然就是沈曼倩,她从金陵城出来,准备回到小时候的家乡风来县,途经望日县时,恰好看到朱捷正在凌迟韩惊州,心中怒不可遏,一鞭打翻朱捷,准备带走韩惊州。
八九个大汉手持钢叉木棍围住沈曼倩,正欲动手,听得朱捷在后面喊道:“别伤了她,要活的。”一名大汉上下打量了沈曼倩一眼,见沈曼倩唇红齿白,眉眼如星,腰如扶风柳,手若白柔荑,便知道自家主人打得什么主意,嘿嘿一笑,答道:“放心吧家主,这么娇滴滴的一位小娘子,我们怎么敢伤她?”
沈曼倩闻言,不禁叹气,长鞭一卷,几名大汉的武器同时脱手,再横挥长鞭,在这些人脸上刷上一鞭。这些人没了兵刃,也不敢小觑沈曼倩,奈何朱捷还在后面看着,便硬着头皮对沈曼倩动手。
韩惊州见沈曼倩在人群中偏偏起舞,一团白绿色的人影闪转腾挪,又有一条蛟龙伴随左右,每每出手,便有一名朱家打手倒下。“姐姐。是你吗?姐姐。”韩惊州在痛苦中轻声喃喃道。
不多时,沈曼倩身边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沈曼倩长鞭一挥,卷住韩惊州,下一刻韩惊州便觉得身体一轻,如腾云驾雾一般,可惜他没有感受太久,剧烈的疼痛袭来,韩惊州顿时昏死过去。
韩惊州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房间中,略微简陋但不失整洁,应该是一家客栈。腿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沈曼倩见韩惊州醒了,也不说话,倒了一杯水给他。韩惊州将水一饮而尽,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轻声道:“谢谢姐姐。”
沈曼倩冷冷地道:“我不是你姐姐。”
韩惊州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沈曼倩,随即又低了下去:“确实不是,我姐姐一年多前就死在倭寇的屠刀下了。”
沈曼倩眉毛一挑,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韩惊州大概又在床上躺了三炷香的功夫,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便从床上下来。
刚一落地,右脚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韩惊州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站稳,一瘸一拐的打算走出去。
沈曼倩皱眉,问道:“你伤还没好,你要去哪?”韩惊州叹了一口气说道:“回望日县,找朱捷。”
“是那个凌迟你的人吗?”
“是他。”
“愚蠢!”沈曼倩寒声道,“你与朱捷是何等差距你不知晓吗?况且你还有伤在身,这时去找朱捷,不是白白送死吗?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救你。”
韩惊州叹道:“朱捷与我有大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哦?大仇你说说看,什么大仇值得你舍命相博啊?”沈曼倩略微嘲讽道。
韩惊州见她语气轻蔑,走到沈曼倩对面坐下,正色道:“朱捷,勾结倭寇,合谋入侵洗劫望日县,我的父母姐姐便是死于倭寇之手。”
沈曼倩一听也是大怒,沈曼倩平时最恨倭寇与大族,这朱捷两点都犯了,但沈曼倩还是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韩惊州接着说道:“我发现了朱捷通倭的证据,告诉了县令潘大人,可谁知朱捷目无王法,竟然连潘大人也杀了。朱捷已不是与我有仇,而是和整个望日县有仇,只要有他在,望日县便永不得安宁。”
沈曼倩听完只是点点头:“你先继续养伤,待得伤养好了我与你一起去会会那朱捷。”
韩惊州不解,问道:“姐姐你这是何意?”
“朱捷的行为,天地不容,我等江湖人士见了,自然要替天行道。何况我平生最恨倭寇与豪门,这事我管定了,也算帮人帮到底了。还有,”
沈曼倩取出鞭子在韩惊州头上一敲,“我叫沈曼倩,比你这小鬼大几岁,你叫我沈姐就好了。”
韩惊州摸摸头,有些委屈道:“是,沈姐。”
十日之后,朱家家主的书房内,一名护院对朱捷说道:“老爷,属下还是没有找到那两人的踪迹,请老爷责罚。”
朱捷一脚将其踹倒,骂道:“一群废物,我平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结果十天时间,连一个姑娘和一个奴才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那人重新爬起来,跪倒在地,磕头认罪:“是属下无能。”
朱捷沉默一会儿,低声道:“算了,一个贱奴,跑就跑了,无关大局,当务之急是把潘浩成的死给遮掩过去。倭寇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那人回答道:“有的,木原先生传来消息称,他们明天一早就能到望日县。”
朱捷点点头:“好,叫朱家在外面的人都回来。明天闭门谢客一日。”
说话间,有一名下人冲进书房,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朱捷甩出茶杯砸到下人的头上:“放屁,老爷我好好地呢!”
那名下人捂着流血的脑门,委屈道:“那名逃跑的奴才,带着那个姑娘堵在朱家门口,打伤了我们不少人,扬言要杀了老爷您呢?”
“什么!”朱捷拍案震怒道,“太嚣张了,我刚打算放过他们,他们竟然自己跑上门来了,堵在门口扬言要杀了我。”
朱捷怒极反笑:“哈哈,他们把我朱家小看成什么样了,区区两个小儿,在我朱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那我的镔铁刀来。”
朱捷提着足有六十斤重的斌铁刀,走到门口,见朱家的人手持兵刃不断后退,骂道:“全都是一群废物,都闪开。”
众人忙闪开一条道路,朱捷直面对面二人,韩惊州新换了一身干净的直裰,稍微收拾了一下,也能迷倒不少少女,那名女子穿着一身海蓝色长裙,天青色的束带飘在脑后,就连朱捷也暗自赞叹道,好一个非俗似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