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寂灭城的黑夜血月，精金之地内虽然无日月，却亮得让人发慌。
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比司尧之前去过的古域还要空旷荒芜，但每前行一步便会有一股更加锋锐的力量呼啸而来灌注到前行者的身体。
这力量就是虚空兽所说的精金之气。
尽管力量的形成原理司尧捉摸不透，但在这里待着，就是不修炼她也能发现自己体内的金灵力在发生着改变，且是往更加锋锐的方向变化。所以当虚空兽问她去哪里修炼时，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此地。
司尧就近早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盘膝修炼。
虽然那只团子可能还有事瞒着她，但司尧完全不急。来日方长，通天塔十个月，它早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提升实力。
只是司尧也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不是她，也不是虚空兽，而是别的？
被两声惊呼从修炼中唤醒，司尧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蓝色书簿带着疑惑，[这什么东西？]
让司尧意外的是这次虚空兽竟然没抢着回答，而是小八说出了检测结果，[检测到大量信息，建议消化处理。]
[团子呢？睡了？]
某虚空兽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呐呐道：[好东西啊。通天塔就没有比它还好的东西了。我还想忽悠你去拿呢，它居然自己跑来了。]
它用了“忽悠”这个词，司尧皱眉，[有害处？]
[有那么点吧。这东西是某个族群梦寐以求的宝物，你如果拿了，当然会被觊觎。不过藏好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这里面关于你们人族的修真六艺可以说是齐全了，你这识海能全部接收也说不定。]
修真六艺啊。司尧有些心动，但她还是要问清楚，[为什么会看中我？]
[这我哪儿知道？没准你是通天塔私生子呢。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温和，还能让你修炼的通天塔。]
司尧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团子在说谎——她对自己的识海了如指掌，对里面的住客当然也是，她能清楚感知到虚空兽的心中所想，而这份感知在她种下精神力种子后就被她屏蔽了。
但就算是屏蔽了，她也能依稀感应到团子的喜怒哀乐，包括心虚。也只有小八这种完全没情绪的她才没有感应。
司尧从来不会干涉旁人的隐私，这是被写进程序里的性格。母亲、小八都有自己的秘密，司尧也没去探寻过。现在的虚空兽也同样是。
可是她允许有秘密，却不允许欺骗。尤其这个欺骗者还是被她归为的“自己人”。
所以司尧平静问：[真不知道吗？]
莫名的更心虚了。虚空兽哈哈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总不可能害你吧。]
这是真话。
司尧沉默一下，看着眼前的书簿，最终伸出了手。这书自己撞上来的，既然没有危险那她为什么就不能拿了？
之前就说过司尧不敢赌人性，但在别的事上却出奇的大胆。也可以说她对自己仍抱有极大的自信，就算有隐患也是日后的事，而那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反抗。
蓝光像之前的通天令一样融入司尧的身体，直奔识海。浩瀚无垠的海洋即使接收了尚连的《法术大全》都能很快消化，现在却使得司尧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司尧的识海中不多不少有七颗星辰正在成型的虚空兽：……
还真全盘接收啊。连那一门都有了？就算猜到以她的身份在通天塔会受到塔灵的眷顾，但这差距也忒大了。
想想它当初经历的厮杀，虚空兽心酸了。
这是人干的吗？作弊竟然能作成这样？造通天塔的那位就不怕给他的子孙引来公愤？好想揭发——还是算了。
这本书被这丫头得了，那一族回头不找她算账都算好了，他们还是别作死了。
恢复意识的司尧手抚上额头，因为大量信息而乱糟糟的识海已经被自行归纳好了，日星附近多了七颗星辰，交相辉映，看起来漂亮极了。
而日后的司尧会知道这是个如何漂亮的大坑，让她几乎把命给填进去那种。
[那书叫什么来着？]
[你没看书名？]
[看了。上面的文字与修真界现在流行的不同，不认识。]
虚空兽沉默一下，[等等吧。等你把那些东西学会了，自然就知道了。]
司尧点头，[那继续修炼。]
[去吧。快点晋级。]
等司尧开始修炼，虚空兽叫了声潜水的小八，[出来干活了。]
[什么事？]小八问。
[你检测一下通天塔一层是否有活人？]
[很耗费能量。]
虚空兽抛过去一个选择题，[那你觉得能量重要，还是这丫头的小命重要？]
[什么意思？]
虚空兽也知道这个什么捞子机甲能量上抠门得狠，于是解释：[我也就是猜测，这里很可能不是通天塔第一层。]
小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还说进入通天塔是从第一层开始往上闯。]
[那是对一般人来说。这丫头吧——那本书都出来了，通天塔再破点例给她整高几层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又没人敢说它什么。]
[你的意思是通天塔有自我意识？]小八惊讶。
[当然有。实话跟你说吧，通天塔并不是单纯的秘境，它还是件仙器。]虚空兽带着高深莫测的语气，[仙器何止有灵？那智慧和人族比也不差了。]
[但为何要偏袒司尧？因为她实力最弱？]
[怎么可能？弱肉强食，仙器可比你我冷漠无情得多。它不过是看中了司尧的，呃，体质，和它的炼制者一样。修士重传承，塔灵当然更希望和炼制者更像的人来继承那位的衣钵。]
小八就静静听着它忽悠。司尧都能判断出虚空兽在说谎，小八当然也知道。
[一刻钟后给你答复。]
一刻钟足够小八的探测波扫遍这一层的通天塔。
虚空兽给出的通天塔看中司尧的理由站不住脚，但分析却不无道理。小八素来谨慎，万一通天塔真对司尧特殊对待了呢？
于是，片刻后，小八开口：[周围再无生机。]
[果然只有她一个。]
这一刻，虚空兽说不上庆幸还是怜悯。它可以确定司尧在塔内再无危险，但会不会被困终老就是另一件事了。通天塔塔灵的善意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