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青山誓不老,巍峨傲视苍穹。横刀立马啸西风,百载生且短,万世名声隆。
轻歌曼舞又相逢,皆是人中龙凤。青梅煮酒论英雄,千古风流事,尽著书史中。
——调寄《临江仙》
话说王朝大事,亦如百姓传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未有长盛不衰者。自高祖斩白蛇起义,至献帝历四百余年,其间虽有文、景、武等英明雄主,亦有“汉武盛世”、“孝宣中兴”、“明章之治”,至和帝时,大破匈奴,收复西域,史称“永元之隆”,汉之国力极盛,惜外戚、宦官却也由此专权,国势渐微,不肖子孙辈出。
建宁元年,灵帝继位,不理朝政,卖官鬻爵以敛财,更令宫女开档行走、兴建裸游宫等以供其荒淫之事,观遍古今历史,更无此猪狗不如之畜类。
故有青蛇据大殿、冰雹、地震、海啸、雌鸡化雄、黑气十丈入温雄殿、飞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崩裂等异事,实乃天威降世,以惩戒其人。然灵帝尚不自觉,陷害忠良,又呼张让为“阿父”,尊赵忠为“阿母”,自此,十常侍乱政,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
中平元年,天下大旱,九州绝收,四海无粮,而税赋不减,以致民不聊生。时有钜鹿人张角,聚众起义,号曰黄巾军,各地郡县望风而靡,天下四处响应,京师洛阳为之震动,令卢植、皇甫嵩、朱儁各领大军征讨义军,十一月,黄巾乃定。
至此,诸侯分立,大汉名存实亡。
中平六年四月,灵帝终丧,皇子辩继位,太后临朝,改元光熹。
九月,董卓废少帝,立献帝,改元永汉。
十一月,董卓自立为相国。
时有司马公,字德操,人称水镜先生,颍川阳翟人,为人清高拔俗,学识广博,有知人论世、观天测地之能。
这一日,于庭院中忽见北方紫微星夺目一闪,而南方天府星亦随即应和,二星互耀。
司马微连忙躬身一拜,大叹曰:“国乱至此,星主降世,万民幸甚!只不知应在何人。”
却说陈如龙自水潭中爬起来,身上力气早已抽干,趴在谭边喘着粗气。
一边庆幸又一次大难不死,一边却又疑惑得要死:从没听说过舍身崖下还有这么个水潭,更离谱的是,刚才明明是将孙尚香搂紧在怀中,半空里自己还特意翻身朝下,想着既然要死,何必不死得有意义些?若能用自己一命换这美女一命,只死一个总好过两个都死。好歹咱也是当兵的人。
然而,但是,孙姑娘哪儿去了?
这水潭倒是深,可也不大啊,陈如龙当兵五年,不说十八般武艺精通至极,起码游泳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刚才这水潭反反复复潜水七八遍,哪个犄角旮旯也搜遍了,哪里有孙姑娘的踪迹?这么大个人,就算活不成也该留下遗体吧?然而湖里却是毛都没一根。
落水的一刻还紧紧抱在怀里,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啊?
陈如龙百思不得其解,想起刚才孙姑娘的临别誓言和绝世一吻,顾不得寒风如刀一般割在自己已经浑身湿透的身上,不禁悲从中来,以手捶地,嘶吼一声:“操他妈的!”
正遍寻不得,不想背后转出一人,抱拳道:“这位小哥莫不是不慎落水?如此天寒地冻,染了风寒需是不好,不知小哥家居何处?某且送你回去如何?”
嗯?什么情况?孙姑娘还没找到,又来一个公子爷?这又是哪个富豪家的?文绉绉的就不说了,关键还这么有礼貌?这还是孙姑娘说的公子哥儿模样?不像啊?这人又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看这扮相,身穿长袍头顶纶巾也就罢了,手中还拿一杆两米多长的亮银枪,人又长得跟潘安他哥似的,身高也有近两米……,对了,一定是拍戏的!
我的天,舍身崖下也能拍戏?这导演也太会找地方了吧?
那帅哥看陈如龙目瞪口呆半天不搭话,又提醒道:“小哥?”
入戏这么深,够敬业的。
擦!孙姑娘还没找到呢,哪有空管你?刚才水底是找遍了,莫非掉在周围别的地方去了……
咦?这不是有个剧组吗,正好没来过这地方,这剧组即便不帮忙找人,问问周围的情况,看看是否知道有人掉下来也好。
“哈秋!”,我去!看来是要感冒了,“这位兄弟,你们是在这儿拍戏吗?实在不好意思,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和一个美女刚从舍身崖上掉下来了,麻烦请问一下,你们有没人看见那姑娘去哪儿了?”
帅哥万分疑惑:“啊?小哥莫不是冻坏了?某方从此地路过,除了小哥,并未见别的人烟。此处乃是滹沱河,某生此地二十年,从未听过舍身崖。听小哥言语,亦非本地人氏,莫非遭难至此?”
听他这么一说,陈如龙大吃一惊,连忙抬头一看,妈呀,目测这潭壁,高不过三五十米,那里还有半分舍生崖的影子?
我天!老子不会真穿越了吧?
“这是哪儿?”,陈如龙下意识问道。
“小哥果是别处人,这就是了,此处乃是河北常山。”
河北?常山?见鬼了?如果说这人是个疯子,那舍身崖去哪儿了?
“今天几号?”
“嗯?”
“敢问这位义士,今日是何年月?”,日,跟这小白脸儿交流老费劲了,幸亏老子还看过几十遍三国演义。
“今乃永汉元年十一月十九日,小哥莫不是真冻坏了,以致不知年月?寒舍正好离此不远,小哥不如先与我去,换些衣衫再说如何?”
对呀,今天是十一月十九号嘛……
“啊?!永,永汉元年?”
“正是。”
“汉献帝在位?”
“正是。”
“董卓当丞相了?”
“这,倒是未知,不过董贼于九月废少帝、立献帝,自称太尉,想必自为丞相也是不远。”
陈如龙惊得脑袋短路,已经有九分信了。
从舍身崖掉下来,却掉到了河北?
那么,孙尚香呢?死了还是穿了?
“哈秋!”,日,到底是穿越还是做梦等下再查,再不换身干的衣服,就不是感冒的事了。
想道这儿,陈如龙忙抱个拳道:“失礼失礼,在下乃是益州人氏,姓陈,名志,字如龙,确是逢难流落到此,不慎跌落水中。尚未请教?”
那帅哥还礼道:“不敢不敢,某乃赵云,字子龙。”
“什么!你是赵子龙?常山赵子龙?”,陈如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印象中从来不认得此人,子龙也是疑惑不已,又抱拳道:“姓名乃是父母所赐,实不敢易,如龙莫非识得云?”
“久闻子龙大名,如雷贯耳啊,今睹子龙真容,果是人中之龙,实乃三生有幸也。正要向子龙讨杯水酒,不知子龙肯否?”
某才艺成出山,也不知这人从何处听说的,看那表情面目,倒也不似作假。况此人身长八尺,相貌堂堂,落入如此冰冷水潭之中,尚且无甚大碍,必也非池中之物啊。
“固所愿也,如龙且随我来。”
赵云带着陈如龙回到家中,大声道:“大兄,大兄!”
门内慌忙出来一人,见了赵云,大喜道:“原来是吾弟归来,快快进来,且先少坐,待汝嫂嫂做些吃食与你洗尘。”
赵云磕头一拜道:“自父母亡故后,弟离家多年,家中全赖兄长操持,劳烦大兄了。”
“快快起来,你我骨肉之亲,何需许多言语?今既归来,实大喜之事,且待吾先去安排。”
赵云站起身来,指着陈如龙道:“大兄且休慌,这位乃陈如龙,因不慎跌入滹沱河水潭中,幸弟遇着,且先叫人烧些热水与他换洗,莫叫冻坏。”
刚才只顾着久别重逢之喜,赵飞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湿淋淋的人,忙抱拳道:“失礼失礼,因久别复见舍弟,一时喜不自禁,怠慢了客人,望乞见谅。”
陈如龙也是抱拳道:“岂敢岂敢,叨扰兄长了。”
赵飞忙令仆人烧了些热水,又找一套衣服给他换上,倒是两个身形差不多,穿着也合身。
不多时便有下人端来些酒水食物。
赵云又叫其兄一并作陪道:“此乃云家兄赵飞,字子羽,云学艺多年,家中全靠家兄操持,故而相请作陪,还请如龙万勿见怪。”
陈如龙连忙抱拳道:“怎敢?尚未谢过二位大恩。”
赵飞又赔礼道:“自中平元年大旱以来,年年战乱不休,粟米食物已无多,只有些粗粮淡饭,还望如龙勿要嫌弃,来,我等且先饮一盅,以为如龙驱寒。”
陈如龙也举杯道:“请!”
三人正要喝,却听一个下人来报:“门外一客人求见。”
赵飞道:“却是何人?”
下人道:“不知,倒是生得伟岸,只说是回家探亲,路过此地,前来讨口饭吃。”
赵飞道:“哦?既是壮士,可请入来。”
正是:子龙英武俊难匹,子羽仁义更无双,非只寒士知冷暖,人间尚有赵氏郎。
毕竟来的这位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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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汉元年十一月十九日晨,太祖母习剑,偶感不适,晕厥,众婢皆惊,须臾醒转,无异,众乃罢。
-----------《太祖母传》
是年:
二月,左将军皇甫嵩大破王国于陈仓。
三月,幽州牧刘虞杀张纯。
四月,灵帝死,皇子辩嗣位。
八月,张让伏诛,董卓自为司空。
九月,少帝废,献帝立,董卓自为太尉,刘虞为大司马,杨彪为司空,黄琬为司徒。
十一月,董卓自为相国。
-----------《三国编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