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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单天涯的海侃青春

“在等你的四分二十五秒里,我想了十三句诗歌去诉说我的爱意,可见到你的的那一刻,它们却被完全焚尽在你的欢颜之中。”

说完,这个身材健硕的高个子青年缓缓从公园的木椅上站起,走向了微风中撩拨头发的黑衣女孩。

女孩留着遮住额头的齐刘海,细柳眉下,如飞墨般的睫毛随眼神上下飘动,有些红润的脸庞上勾起一个鲜红嘴唇,在见到那人后两边上翘,露出倾城的微笑。

“抱歉,我迟到了。”女孩轻声说着。

“因为等的是你,所以永远没有迟到一说,有的只是我来早了。”

青年拉起女孩的手,往公园的出口走去。一路上,他说个不停,有时甚至手会夸张的比划着,女孩偶尔会接上一句,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一旁微笑着做一个倾听者。

在男孩的喋喋不休中,二人来到了游乐场,一直安静的女孩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急忙拉着他要往里走。

“别急别急,票还没拿出来……”

男孩手忙脚乱的找着票,但看到女孩脸上纯真的微笑后,自己也跟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大步走进游乐场,女孩一眼就瞄到了正中央的旋转木马,也不管身后还在四处张望的青年,直接就蹦跳着跑了过去。

“所以咱们就……哇菲菲你等等我!”

虽然是周末,但可能由于是上午都在睡懒觉的缘故,游乐场的人并不是很多,旋转木马更是空无一人,慵懒的看管大爷见有人来了,缓慢的直起了腰,不紧不慢的打开了开关。

清扬的音乐响起,木马也随之转动。女孩晃着头,跟着音乐轻轻哼着,他坐在女孩身后的一架木马上,难得闭上了嘴,侧着头看向女孩。

伴奏由清扬转跌宕,又从高空至深渊,木马也在起伏交错的音乐中加速,在女孩的头发开始飞动了半分钟后,木马慢了下来,一步步走向静止。

一步步穿过童真与香醇交错的魔法花园,跟着停在花园前的海贼船于晴天起航,驶向人渐渐多起来的水上乐园,驶向惊呼与欢笑响彻的过山车,驶向远离地面的尘埃与喧嚣的大摆锤……

快乐的时间总是眨眼即逝,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玩到了中午,吃完午饭,有些累了的女孩直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睡了起来,青年也很识相的在女孩打呵欠时就停止了如机器般不知停歇的嘴。

“真是个好天气啊……”青年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立马捂住嘴,懒腰伸展到一半的他赶紧回头看向女孩,发现没有动静,才送了一口气。

有些倦了的他也靠在了另一边的柱子上,看着一旁的风景。

“这个游乐园还挺不错,”他心里想着,“童话般的房子,草坪,各种颜色的花,白色的狗……”

“不对,那是个人!”

快睡着的青年一下子吓得清醒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孩缓慢从草坪中站了起来,回过头看向他。

青年看呆了,世间竟有如此美丽之人,美到任何非分之想此刻都化为乌有,美到太阳,天空,大地,甚至时间此刻都陷落于混沌,自己与身边的她也陷入了虚无,宇宙之间只剩她一人,仅凭借一副傲世的容颜,便撑起了整个世界。

“不对不对,菲菲是最漂亮的。”他赶紧闭上眼,使劲晃了晃脑袋,仿佛想把关于那人的记忆晃出自己的记忆。终于冷静下来的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发现那个祸水红颜已经消失了。还没有来得及去回味,他突然发现,女孩也不见了。

“bang!”身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紧张的男孩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女孩笑嘻嘻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菲菲啊,你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梦里没我的还是呆不长久。”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可眼神却在四处张望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女孩看见奇怪的他,也随他看的方向张望着,却只有童话般的房子,草坪,和各种颜色的花。

“什么嘛,还以为有好看的女孩子呢。”她轻轻一笑,又坐了回去,靠着柱子仰望天空。

“那不就是你吗?”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春天的微风。他也闭上双眼,陪女孩一起,在这吵杂的人间,聆听着万籁俱寂。

“天涯……”

沉寂了半天的菲菲忽然开口了,美丽的双瞳也随之睁开,重新展望着这个世界。

“我在。”

“下个周,下下个周,下下下个周,以后的每一个周,每一个月,每一年,都可以陪我来这里吗?”

女孩的话不像是情侣之间的撒娇,不像答错即是地狱的魔鬼问题,而是以一种哀求的语气,仿佛最虔诚的信徒,跪拜在主的前面,以生命起誓,抵上灵魂去祷告。

“可以的,菲菲,都是可以的。你已经出院了,你已经自由了,已经不必在每天去面对输液抽血。从今天起,你就可以像童话里的公主那般,每日都漫步在自己的城堡与花园,从天亮漫步到天黑,从花开漫步到雪落;或者一直往前走,走到大地的尽头,去看尽世界的繁华。”

男孩用他最温柔的语气轻轻说完,起身离开椅子。

“走吧菲菲,走向我们全是晴天的未来。”

女孩微笑着跟上了他,继续了下半场的游乐。

大概是因为有棚子挡住太阳的缘故,中午在玩碰碰车的人格外的多。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队,两个人终于得以进入,只是在满是家长带着孩子的场地上,这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叫做菲菲的女孩直接踏进了一辆粉红的碰碰车,青年也紧跟上去,上了后面蓝色的车子。

“叮!”

开始铃声响起,通上电的碰碰车随之启动。青年漫无目的在场地上胡乱开着,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女孩微笑的脸。可淘气的孩子可没打算让他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混过这段时间,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男孩直接撞到了他的车的侧面,让有些走神的他被吓了一跳。虽然有没有游戏体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一直被撞还是有些不爽。手伸向方向盘,他刚准备离这个熊孩子远一点,可发现自己已经无意间开到了角落里,加上小男孩在侧面死死卡住,他的车似乎已经无法再移动。

他轻叹一口气,看来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了,索性直接后靠到椅背上。转过头继续看向菲菲,他这时却有点坐不住了。

同样遭到熊孩子“攻击”的不止他一个人,女孩的车也在他被撞的时候身陷囹圄,被两辆碰碰车卡到了边界,动弹不得。无助的她撅着嘴,扔不停的转着方向盘。

青年一下子愣住了。

他知道这时他应该义不容辞的去救场,可自己也被围困于此,想尽办法也不知该如何出去的他,最终竟然愣在了那里,一直到结束的铃声结束。

“那个,菲菲,我刚刚被那倒霉孩子给撞到角落了,不然肯定会去给你解围的……”

“这次就原谅你了。”

女孩本还阴着的脸一下子转晴,又被一旁的摩天轮吸引了过去。青年也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好想再上去看一遍啊。”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女孩还有点恋恋不舍。

“那就再来一遍。”他边说着,准备再去排队,却被女孩叫住。

“一下子玩儿够了,下次来就没有意思了。去下一个地方吧。”女孩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羡慕的看着刚上摩天轮的人们。

“这样,咱们没去过的只剩鬼屋了……咱们还去吗……”男孩还没说完,却被女孩打断。

“去啊,为什么不去?”菲菲有些迫不及待了。

“到时候可别怕的乱叫啊。”他叹了口气。

“是你被吓得乱叫吧。”菲菲一脸坏笑,拉着他走进了装饰夸张的鬼屋。

“……祝各位顾客旅途愉快。”

漫长的注意事项终于念完,菲菲抓紧把两个人的手机放进了储物柜,在门开的瞬间,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哇!”

还没等青年跟上,前面的尖叫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急忙进了过去,却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

“菲菲?”

他轻声问了一句,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别吓我啊菲菲,你知道……”

“哈!”

随着菲菲的声音,一只手轻轻拍打在他背后,青年急忙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个骷髅。

“啊!”

他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坐到了地上,却看见女孩正蹲在那里,骷髅头也是她在举着。还在粗喘的青年隔了几秒才缓过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我没想到这么恐怖……”

女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很快换回了笑脸。

“有你在就不恐怖了。”

被女孩拉着继续往里走,鬼屋虽说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依旧存在着惊悚,残肢断臂,恶鬼猛兽,不停的刺激着青年。

“诶这个屋子之前好像错过了。”

兴致勃勃的女孩即便在里面逛了十多分钟,但仍是神采飞扬;倒是一边的他已经被吓得有些精神衰弱,疲倦写满了年轻的脸庞。

“你慢一点。”青年的话语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但还是加快步伐跟上。

“什么都没有啊。”

菲菲有点失望。青年也在这时走进了房间,四处打量了一下,仿佛是一个牢房,带着灰尘的铁门,涂上了红色油漆的假刑具,铁索下塑料做的肢体,好像真的像女孩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咔。”

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铁门忽然关闭。女孩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转了转门把手。

“咦?怎么打不开了?”

“菲菲,你不要再吓我了。”虽然知道女孩在恶作剧或是鬼屋特效,但他还是有些慌。

“这次没骗你,真的打不开了。”说着,女孩又晃了晃门。

“我去看看。”说完,他准备往门口走过去,但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女孩回过头,青年这时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伸出的手悬停在了半空,呼吸几乎停止,唯有脸庞滑落的一滴冷汗,证明他还活着。

终于青年动了,僵硬的低下头,女孩也跟着他的眼神把目光往下移,终于发现了原因。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正死死抓住他的左腿。

“啊!”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震得女孩都皱着眉头捂住了双耳,装作鬼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受不了了,松开了手,推开玄关。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工作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没,没事。”他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请问您是工作人员吗?这个门为什么打不开了?”女孩朝着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晃了晃门把手,铁门依旧没有能打开。

“我看一下。”

这个工作人员也有些疑惑,自己在这里呆了也有将近一年,却从没听说过这个门有什么问题。快速走过去晃了晃,却也是和女孩一样的结果。

“这下就麻烦了,我们工作的时候也不让带手机,而且就算大声呼救估计也被当作鬼屋的正常反应。”

“要被困在鬼屋里吗?”青年的有些绝望了。

“倒不至于那么糟,等下班的时候应该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工作人员说着,瞄了一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距离闭馆只有半个小时了,两位要是不嫌麻烦,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们也会调查清楚这个门打不开的原因,并补偿二位。”

“要一直等到闭馆吗?还想再坐一次旋转木马的……”女孩有点失落。

“旋转木马吗?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工作人员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刻意压低了声音。

“都市传说吗?”女孩又打起了精神。

“众所周知,都市传说都是真的。”青年说着,也坐在了地上准备听这个工作人员将故事,毕竟闲着也是闲着,能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听说在两年前,有一对母子与当时看管旋转木马的龚叔很熟,在闭馆后小男孩还缠着要玩旋转木马,龚叔无奈同意,并答应今晚由他最后离开锁门。但是,据周围的人说,当晚,旋转木马的音乐响了一整夜……”说到这儿,工作人员忽然停住了,并看向了瑟瑟发抖的青年。

“然后呢然后呢?”女孩显然对这戛然而止有些不满意。

“传说整个旋转木马上都是鲜血,龚叔的尸体,悬在一个蓝色的木马上不停的旋转着,那对母子也消失不见……”

“够了我给你们讲讲海子的诗吧。”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间,也能看出青年惨白的脸色,甚至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

“当然,这些应该都是骗人的,现在管旋转木马的王大爷还是龚叔介绍来的。”

“这样吗,果然都是些吓唬小孩的故事,好让他们别在外面玩太晚。”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工作了一天的工作人员难得得闲可以休息一下,玩了一天的二人也有些累了,打着瞌睡。

安静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终于有了脚步声,工作人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门口走了过去。

“是张姨吗?我和两位顾客被锁在这里了!”

走出鬼屋,太阳已逼近西山,整个游乐场已经几乎没有了人影,只有下班的工作人员一点点往外走。菲菲和青年所在的屋子,不知被哪个路过的熊孩子用钥匙顶住了锁孔,虽然二人没有去要什么赔偿,但游乐场也同意让二人可以在里面再逗留一些时间。没有玩够的菲菲得知后,也是急忙跑到了旋转木马,可已经锁上的栏杆,却相当于往她头上泼了一桶冷水。

“下次吧,正好天色也不早了。”青年安慰着她,这时,已经换下工作服的老大爷正往外走。

“小姑娘,是想再玩一次旋转木马吗?”看着沮丧的菲菲,老大爷忽然回头。

听到这话的菲菲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拼命的点了点头。

“这样不大好吧……您都下班了……”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游乐场嘛,不就是让孩子们玩的吗,”老大爷说着,已经从兜里拿出了钥匙,“再说听说有一对小年轻被困在了鬼屋,应该就是你们吧,这也算游乐场补偿你们的吧。”

“谢谢王大爷!”菲菲说完,飞奔跑了进去,而这次的青年似乎有些疲倦了,并没有一同坐上旋转木马,而是安静的趴在栏杆上,看着兴致勃勃的女孩。

清扬的音乐响起,木马随之转动。女孩如同之前那样晃着头,跟着音乐轻轻哼着。青年看着夕阳下似曾相识的场景,却没有了之前的平静,脑海里不停出现着工作人员讲的恐怖故事。此刻他只盼望着音乐早点结束,旋转早点停止。

痛苦与不安中的等待总是漫长的,原本短暂的音乐这次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点在他脑海里浮现,如同拼图般。拼图残破不堪,他看不清完整的画面是什么,他只能依稀看见,每一块拼图上都有血的痕迹。

“不对劲。”

也许是生物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青年有些慌乱了,远处,那个倾国的神秘女孩又出现在了门口,等等,我们还没有出去,门口怎么锁住了?

好奇怪,据说锁门也是这个王大爷负责的,对了,王大爷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鬼屋了?记得那里的管理要打电话汇报申请赔偿时被二人阻止了。说起来,大爷也不见了……

青年慌乱的抬起头,还好,音乐还在继续着,木马也还在旋转,女孩还在上面晃着头。

“是我多虑的吧。”青年自我安慰着,可他眼神刚要从旋转木马上离开时,却发现一个纯白的木马上,有着一丝红光。

木马继续前进,女孩到了圆柱后方,青年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了。

“一定是我多虑了。”

消失的人很快又从圆柱后面出现,女孩夕阳下的脸庞依旧那么美丽,只是……嘴角怎么多了些红色的东西?她骑的不是白色的旋转木马吗?为什么变成了红色?

答案已经在眼前,刚刚和蔼的王大爷面无表情,双眼已经变得通红,右手握住的不再是钥匙,而是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一旁的落日下的旋转木马上,女孩的头缓缓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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