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在卧室里呆了一中午的众人像死宅般床上餐桌前两点之间来回。对战水鬼的注意事项早在早饭前便被凌飞雪叫去会议室唠叨了几遍,因此等待的时间都在无所事事。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一上午都没活动,第七队众人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就连文诗雅也只吃了两碗米饭就撂了筷子,除了杨凡。大清早就被人叫起来开会,吃完饭之后除了轩辕佑配自己谈了两分钟,剩下的时间都在高脑力劳动的他自然饿了,外加他也不认识什么吴东起,复不复仇和自己都没有关系,自己只负责开打后想办法杀了它。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餐厅门外响起了非战斗人员小捷的声音,刚刚还垂头丧气的众人听到这话一瞬间有了精神,纷纷把目光看向小捷。
“从临阳那边来的魔族,有消息了。”小捷气喘吁吁,众人听到这话也是纷纷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你不要大喘气好不好。”凌飞雪白了她一眼。
“但这边的消息也很急啊……”小捷还在喘着粗气。
“别急,慢慢说。”轩辕佑已经起身,给小捷拿来了一瓶水。
“根据眼线的情报,他们已经到了……到了泗河附近……”小捷小心的说着,偷偷瞄了眼吴东兴,因为泗河正是吴东起战死的地方。
“还有,这次除了临阳来的两个D级魔族‘明月’和‘水杯’,还有另外一个新的魔族和他们一起,代号‘木头’,等级为C。”小捷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轩辕,保险起见,还是把天涯也带上吧……”凌飞雪皱了皱眉头,显然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遭。
“都这个节骨眼,就别和我开玩笑了,只留天涯和楚九已经够冒险了,”轩辕佑笑了笑,直接起身,“小捷,车上有剑吧。”
“有的有的。”
“走。”轩辕佑大跨步走了出去,小捷也紧紧跟上。
“祝你们凯旋。”声落,大门也关上,餐厅又恢复了安静。没有说话的几个人坐了几分钟,很有默契一同安静的离开了餐厅。杨凡走在最后,心大的他还在想着吃饭前那套英语题怎么错了那么多,可忽然想起轩辕的话,抬头望着马上就要进屋的吴东兴,他依旧面无表情,杨凡忽然想起来,好像昨晚过后这个男人就没说过话。吴东兴没有给杨凡过多观察的时间,随着一声干净的闷响,回到屋子的吴东兴关上了门。
安静的躺在床上,没人陪自己说话,也没人陪自己打游戏,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已经慢慢习惯了,毕竟东起走了之后他都是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从睁了眼就开始闹腾,一直闹到晚上,然后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他,下一秒就合上眼打起了呼隆,这样安静的生活,仿佛这辈子都未曾有过吧,不,还是有过的,在那个自己逃出来的地方……
吴东兴的故事,开始在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小镇里的人,大部分都以习武卖艺为生,吴家也不例外。吴东兴的爷爷曾是一名街上卖艺的老行家,父亲进了武术表演队,叔叔做了教练,就连小姨都当了教武术的体育老师,到了吴东兴到了4岁,自然也是学起了武术。
最开始的时候总是美好的,武术学起来威风凌凌的,像电视里武侠片中的大侠一样舞枪弄棒,还可以用来欺负别的小朋友,吴东兴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每日早起缠着爷爷让他教自己武术。
可快乐总是短暂的,学了一年的他再又一次把隔壁的小朋友按在地上后,满意的看着战场:五六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全都无还手之力的躺在地上。可就在这时,自己的背后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东兴,你在干吗?”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啊,我在习武……”
“啪!”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东兴脸上,直接把他扇到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吴东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刚刚明明在和爷爷说话,怎么就脸这么痛,怎么嘴里有股腥味,为什么我好像躺在了地上……
吴东兴还没有思考完,就又被揪了起来,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另一张脸上。
“习武之人,下等者强身健体,中等者庇佑一方,上等者保家卫国,可就是没有恃强凌弱一说!”这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体依旧很壮硕,提起趴在地上的吴东兴就往家走。
“回来了老头子,呀东兴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吴东兴的奶奶凑了过来,看到了嘴角已经有了鲜血的吴东兴正在抱头痛哭,抓紧想要接过去,可却被爷爷一把拦下。
“是我打的。这孩子,竟然用自己所学之武术欺凌他人,直接给他关禁闭!”吴东兴的爷爷依旧没有消气。奶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屋做了饭。
“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年幼的吴东兴自然没有理解爷爷说的听不懂的话,只是自己生了闷气。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吴东兴的肚子饿了,可心里依旧一万个不服气。
“砰。”门被打开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微笑端着什么走了进来。
“奶奶!”吴东兴闻到了饭香,立马扑了上去。
“先别急,先别急……”奶奶拦住了吴东兴,“知道错了没。”
“我本来就没错吗,是他们先笑话我棒子耍得像个猴子一样,他们挨揍也是活该……”吴东兴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面前奶奶的脸色已经阴暗了起来,仿佛曾经温和微笑的奶奶换了一个人。
“看来你还不知错啊,那就等认识到错误再吃饭吧。”奶奶冷冷的说着,直接拿着饭走了出去,把门反锁上。
“我没有错,明明就是他们,明明就是你们……”眼泪不停的从他眼里流了出来。
吴东兴始终没有认错,不过还是被从屋子里拖了出来喂了顿饭。因为弟弟出生了,按照规定,家族每当有男孩出生时,所有男人都必须陪着这孩子去村头的武圣庙祈福。
梅雨的季节,大雨不停的落下,但男孩还是被放在武圣像前的桌子上,浑身被淋透的一行人也跪在了地上,除了还有些站不稳的吴东兴。
“还不快跪下!”爷爷严肃的说着。
吴东兴抬头望着不断落向自己脸上的大雨,忽然笑了,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你笑什么,跪下!”爷爷直接强行把他摁跪在了地上。
吴东兴还在放声大笑着,开始祈福的一行人没再多管他,任凭这个小孩在那里怪笑着。
水不停从他脸上落下。
起誓,叩拜,舞拳,很快,一行人结束这次祈福,准备回去。
“我知道错了。”离开时,吴东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当真?东兴,你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吗?”抱着男孩的爷爷兴奋的说,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更加明显。
“嗯,我知道。我不应该习武,从今天起,我不再练武术了。”吴东兴平静的说着。
“啪!”这次的巴掌比上次还要重,直接把吴东兴扇飞了。
“胡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初说学的是你!不学的也是你!半途而废,你什么都弄不好!”爷爷愤怒的留下一句,便抱着男孩气冲冲的走了。吴东兴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从泥水里爬起,跟着走了回去。
接下来的吴东兴依旧没有改变,面无表情的继续练着武术,面无表情的不断殴打着村里的小孩子,然后面无表情的被爷爷抓回去打一顿关禁闭,快饿死的时候被拖出来喂一顿继续练武,偷偷跑出去打架,这么一直循环着。当然,除了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冷漠的眼神外,吴东兴挨揍时又多了一个围观的人。小小的吴东起,每次都会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吴东兴挨打,然后被脸色立马从冷漠转向微笑的奶奶领走,直到吴东起四岁生日那天。
院子里只有爷爷和吴东起,吴东兴则躲在门口,从门缝偷偷瞄着。
“所以说,习武之人以塑形炼心,方能百折不挠,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习武了。”爷爷这天看起来有些高兴,轻轻抚摸着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吴东起。
“我不想学这个……”旁观的吴东兴听到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天已经乌云密布了,一道雷声落下,但吴东兴还是听到了别的声音。
“啪!”
“必须学。”
“可是爷爷,我不想……”
“啪!”
“必须学!”
一滴雨滴忍不住空气的压抑,打在了地上。
吴东兴也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快速的朝外跑着。
那天的吴东兴又打架了,但这次直接把两个孩子打到骨折,直到吴家的人来了,才把双手全是血的吴东兴给拉开。
“下次不要再叫我疯子,我不喜欢。”被扇了两巴掌的吴东兴依旧在威胁着躺在地上的小孩。
回家后的吴东兴挨了有生以来最重的一顿打,已经站不起来的他又被扔进了禁闭室,但和往常不同,禁闭室里多了个本不属于这儿的人。同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吴东起坐在角落里,还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吴东兴。
吴东兴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却依旧用着最后的力气笑着。在雨声中,吴东兴睡着了,他做了个梦,他把那个傻子一样的弟弟也揍了一顿,自己则浑身是血的放声大笑。
不知睡了多久的吴东兴醒了,他翻了个身,浑身上下依旧很痛。还是继续睡吧,这里本来也没有什么起床。吴东兴这么想着,刚要闭上的眼却忽然发现了什么,那个傻子一样的弟弟不见了,而外面则响起了爷爷的声音,他说的那些话自己记得很清楚,是第一次学武术时爷爷说的话。
吴东起道了歉,同意开始学武术了。吴东兴四天后被放出来后,也用双眼开始确认这一点。吃饱了的他开始和吴东起一起在院子里练习武术,吴东兴惊讶的发现,这个不爱说话的小孩似乎天赋比自己还要好,训练的也格外认真,搞得自己以为前几天吴东起说不练武是自己的幻觉。
经过了这次小插曲后,吴东兴的生活还是之前那样,只是练武的时候自己身旁会多个不说话的人。而之后的生活,除了吴东起也打了次架被关禁闭外,似乎也没什么改变,除了周围人越来越刻薄的嘲讽。
吴东兴就在挨打与打人中长到了13岁,被人挑衅了的他又打了架,这次他下手异常凶狠,被拖回家揍了一顿的他又撞见了不说话的弟弟,但今天吴东起的眼神好像有所不同,多了一丝自己多年未曾见到过的东西。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吴东兴就被扔进了禁闭室。
“不去管那小子了……但你就不能不管了,现如今只有你还敢叫我疯子,那就只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疯子了……”吴东兴小心的拿起了角落里的一块砖,从里面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小刀。
又是往常一样的一天一夜的禁闭,爷爷已经懒得把他饿昏了,那样还要把他抬出来。重获自由的吴东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吃饭,而是装起了小刀直接朝门外走去。但刚走到门口,吴东兴就停了下来,吴东起就靠着墙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警告你,再敢这么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了。”吴东兴冷冷的来了一句,便没有回头的继续往前走。而被威胁了的吴东起却没有说话。只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了上去。
吴东兴也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走了几步的他猛地回头,朝这个讨厌的弟弟大吼着:“滚!别像狗一样跟我后面。”说完,吴东兴又转头往前走,但那个不说话的男孩没有停的意思,依旧在身后跟着他。
“我叫你滚啊!臭哑巴!那场大雨怎么不把你淋死!”吴东兴这次转头了,看见了吴东起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要跟你说几遍你才明白,”吴东兴大步朝他走去,从兜里拿出小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滚,现在没空收拾你。”
吴东起低下了头,思考了半天后,还是从怀里拿出个布包裹着的东西。白色的布轻轻散落,露出了里面还有热气的馒头。吴东起单手捧着,往吴东兴嘴边送去。
吴东兴愣住了,直到馒头碰到了他的嘴唇,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是……你是想下毒毒死我吧!”吴东兴一把拍开,雪白的馒头落在了地上,沾满灰尘,变得有些肮脏。
“警告你,别和我凑什么热闹。”吴东兴收起了小刀,继续回头走去,“哑巴”这次没有跟上来,只是呆呆站在原地,见吴东兴走远后,弯下腰捡起了馒头。他慢慢抬起头,难得没有下雨,阳光正照在脸上。
“果然是个神经病……”吴东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刚刚的事情,但很快一个人的出现便打断了他的思考。
“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疯子……”吴东兴快速跑了过去,周围的人见这个恶棍过来,马上就被吓散了,只剩下了一个脸上还青一块的男孩,被吴东兴一把按在了地上。没等男孩开口,吴东兴一拳就挥在了他脸上。
“疯子,今天我可没惹你!”男孩愤怒的想推开他,但换来的是又一记重拳。
“现在你惹我了!”一顿暴揍持续了三分钟,男孩便被打的说不出话,喘着粗气的吴东兴阴暗的笑着,慢慢的从兜里掏出小刀。
“现在要让你知道,疯子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男孩被吓得一愣,但还是回过神来打算站起来逃跑,可自己的双腿早被吴东兴踹过,刚要站起来,便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可男孩没有放弃,竟然用双手抓住地面,在地上爬了起来。
“就是这样,疯子应该像我这样,面对疯子也该像你一样。”吴东兴没有抓住已经吓傻了的男孩,而是一步步跟了上去,终于男孩爬不动了,吴东兴一脸扫兴的骑到了男孩的后背,举起小刀,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