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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药物反应(三)

魏州行宫。

朱皇帝是被一路抬到这里的:“小袁子,舅舅自知病将不起,可能回不去京都了。”

袁象先安慰着:“不会的,你好好养病。”

“哎,羞愧难当啊!五十万人马,竟然被几个小民百姓,打得七零八落,难道真是屠城之过?”

“人马已收拢了不少,胜败乃兵家常事。”

“燕王举国投诚于我,如果不能帮一把,他就会归附晋王。河北地一旦成了李亚子囊中之物,以后再难收取,既然散兵又归伍,还得继续亲征为是。”

经过前番一而再,再而三出错,袁象先哪里敢还让他继续北伐。急忙劝着:“龙体康复以后,再来用兵不迟。”

可能认为病不堪战,想起敌国,又想起自己无可用之人。他重复着说出心里一直纠结的话:“哎,人家李克用养了一个好儿子,我的儿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

正说着,承旨官来报告一个使他喜欢的事:“秉陛下,博王爷率宣武节度兵马三万,从东京赶来勤王。人已到黎阳,正马不停蹄,朝魏州行宫方向进发。”

朱皇帝从榻上一跃而起:“好儿子呀,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传旨,诏封朱友文兼招讨先锋使,即刻来行宫会合。再秣马厉兵,朕为殿后,直取幽燕。”

袁象先赶忙劝止:“军马需要休整,士气要重新振奋,一统天下不是一朝一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先回京将息龙体事大。”

朱皇帝看承旨官没说领旨,也没有举动。先问他:“你,还有事吗,快宣旨去呀?”

“有,还有。”

“说。”

“京城出大事了,郢王爷在宣武门外,活活打死一柱观五个女道。佛道两院在皇城四门,绝食静坐示威,已有数人饿死。”

朱皇帝满腔壮志,一时间被气到五霄云外:“是我那个孽子朱友珪吗?”

“全城市民都轰动起来,不仅包围皇宫,还相互串联勾结,大有造反之势。郢王爷和韩勍韩统领准备弹压,没有人敢制止,变乱可能随时爆发,陛下快请回去吧。”

朱皇帝又喷出一口血,直挺挺倒在榻上。

袁象先气得翻白眼,指责承旨官:“你就不能缓报吗,非要吓着皇上?”

承旨官理直气壮地:“这么大事,我敢缓报吗?”

这一夜,因为皇帝病情加重,袁象先立即部署回师。朱全忠知道朱友文没有能力独当一面,不敢让他独征,也就默认了,催促着军马火急回洛阳。

前面就是洛阳城,他从担架上坐起:“把我扶上马车,将士们打起精神来,鞭敲金镫去,人唱凯歌回。”

回京是养病的,只能先回寝宫。寝宫位置在皇宫后院,正是回京方向,且必经北端宣武门。承旨官故意地:“陛下,咱们还是绕开这个门吧。”

朱皇帝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从北地进皇宫,不是走宣武门吗?”

“皇城四门都被游行示威人堵着,唯玄武门最甚,因为就是在那里打死人的。”

朱皇帝停了銮驾,也停了所有人马。沉思一会,突然豪气地:“朕是从这道门出来的,还得从这道门进去。”

前面就到宣武门,远近一地都是人,道路拥堵。承旨官继续激怒他:“銮驾一定走过不去,群情汹汹的,不要再伤着皇上,还是用担架抬吧?”

担架抬下去不远,他又捣鬼:“不行,不行,这么抬着还是会被人认出。皇上您委屈一下,让我驮着悄悄溜进宫吧?”

取下皇帝龙袍,皇冠,扶皇帝到自己背上。走着还故意朝人身上撞:“哎呀,贵介怎么走路的,几乎摔我俩一跤。”

玄武门口,两个控鹤军士兵叉着刀枪:“大胆,又是什么人闯宫?”

承旨官为了激怒朱皇帝,故意低着头,直接往里闯。士兵果然上来动手,袁象先对准前面一人甩了两个耳光:“滚!”

躺到寝殿榻上,朱皇帝压抑许久的愤怒,爆发开了:“传旨,叫韩建来,把那个孽子给我打死。”

于是,朱友珪又被打了。

朱友珪被韩建的士兵押出时,郢王府当然又被封锁。因为圣旨是“打死”,冯廷谔知道这一次事大,不敢硬闯,悄悄从狗洞爬出,准备去宫里报告张氏。先走上清观的安宁门,可以再从后门进皇宫,刚进道观,就被几个女道训斥了一通:“哪里来的野男人,这也是你来的地方?”

“出去,快滚出去。”

他笑着赔罪,不敢说是进皇宫:“我,是去找李都监的,咱们好朋友。”

“李都监在御马监,难道这里是养马的,我们都是马?”

“你说我是骒马,还是儿马?”

冯廷谔当然知道这里人的身份,不敢取笑,也不愿意退出。觉难和张媛都没吱声,阿娇劝着:“找人的,走错门了是吧?去御马监,这里后门可通。”

他只有先进御马监,被李九看见。问:“这么早就来了,喝酒还没到饭时呢?”

“喝的什么酒,郢王爷快被打了。”

“又怎么了嘛,一回两回,不被打死也打残了。”

“还不就是?没空和你说话,我得尽快去禀报娘娘。”

“罢了么,你去也进不了宫。”

“那就让他打死?”

“知道吗,前几天随皇上侍驾的小五子,曾经回宫来一次。你们家王爷哪里是被皇上打,其实是另有其人,有人在一边顶着,找到你们家娘娘也没有。”

“知道,都是那个小王婆子。”

冯廷谔决心闯宫,门卫当然不让他进。韩勍来了:“我也帮不上你的忙,皇上认为我没有处理好释道示威一事,几次进殿探视都不见。不明白,怎么又怪到我的头上了?不过,你见郢王妃也没用,再等她出面,人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韩统领,你说怎么办吧?”

“放心,已经有人在求情,他比你们家娘娘管用。”

“谁?”

“袁象先。”

袁象先当时是送朱全忠进宫的,到门口被承旨官拦下:“皇上需要休息,他老人家睡眠时,任何人不许打搅。”

袁象先不了解皇帝的特性,只有离开。走到廊檐下,远远看见韩建急匆匆来,就停下来观察,看他来而又走,知道一定与处罚朱友珪有关。朱皇帝正是脾气暴躁时,此刻容易上这个人的当,朱友珪死了,会导致皇室内乱,不利于国家。袁象先就决定再见皇帝,承旨官还是阻止:“袁指挥,刚才不是说过了嘛,皇上睡觉时是不许人打搅的。你怎么又来?”

一段时间的接触,袁象先感觉到,这个阉人自始至终没做一件好事。来不及想他的事,横了他一眼,硬着冲进太和宫:“舅舅,你是不是处罚郢王了?”

朱皇帝哼一声。

袁象先说了这样一句话,使朱全忠改变了打死朱友珪的命令:“如果这些闯宫行为是有人故意策划的,鹬蚌相争,父子失和,咱们就被其玩弄于股掌了!”

朱全忠想了一下,挥挥手。

朱友珪这就又被他救了。

袁象先扶朱友珪进府:“没太伤着吧?三表弟,你怎么回事啊,这种错是不该犯的!”

“表哥,先感谢再次相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再有几棍下去,不死也残。再告诉你情由,这件事不怪我,是有人故意找碴,想整我和你弟妹。”

“谁故意,外人还是家人?”

“哪有什么外人!前次闯宫,王氏一句话全放了,这一次明知道皇帝不在京,告的什么御状?还不就是要把皇宫搅乱,找我夫妻的难看,让父皇不喜欢我。”

“兄弟争宠,肉还是烂在自家粥锅里的。我问你一件事,舅舅前一次生病,都是你家弟妹服侍的吗?”

“是呀,王氏还投了一回毒。”

“我就感觉到舅舅这次好像变了一个人,脾气比以往更厉害,时反时复,捉摸不定。无缘无故的,军前杀了多少朝官,严重影响将士之气。一场偌大的战役,几乎就是毁在他胡乱杀人上,兵部主事杨诚之反,就出自于他的暴戾凶残。”

“你怀疑他药物反应?”

“是。”

“不可能,如果就是药物反应,也与慧明无关。人家开的药,不仅病案,连原药都送太医署检测,尝试。父皇入口之前,你弟妹,侍女,还要当面尝。大家都没有反应,就他有?一贯的,就是那个脾气,特别登基以后。**尿尿,改常!”

“胡说,怎么能骂父亲呢。话说回来,这件事也是你处理不当,打死人岂不被动?”

“不是被打死的,你去看看尸体,有几个就是被踩死的。她们硬打硬上跟警卫拼命,可想而知,当时闹的程度如何。”

“哎,又是一个玄武门!”

袁象先一直对朱全忠这段时间性情反常感到怀疑,现在,朱友珪也确认是内部的事,他才暂时放下。洛阳的玄武门,早已改为宣武门,他这时说的玄武门,意思是李世民兄弟祸起萧墙。

朱友珪没有他想得这么复杂,一门心思全在朱友文夫妻身上:“表哥,我懂你的意思,肉,宁愿烂在自家粥锅里。不,篱笆牢,犬不入,肉可以烂在自家粥锅里,但锅不能烂了。”

“没到那种程度吧?”

“我让你知道一下,大梁国这口锅,会不会坏烂在自己人手中。父皇这一次御驾亲征,来往于东西京与前线之间的不是朝廷探马,而是朱友文的奸人。”

朱友珪如此一说,袁象先想起了承旨官的所作所为,就把这些都告诉了:“明知道舅舅的脾气容易暴躁,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这一次北征失败,可以说都是坏在他的身上。”

“朱友文,祸国殃民哪!”

“别说这些了,我想,舅舅一定心里有数。不过,他这一次病的又不轻,你和弟妹得好好服侍。不要谢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救你,是救舅舅的。”

袁象先说的是心里话,从私说,是舅舅给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一代亲,二代表,而不是朱友珪兄弟。从公说,他希望大梁国国泰民安,不要树倒猢狲散。

袁象先说宫就走了。

张氏在宫中听到信息,趁朱皇帝病着,这时赶回府里来看望。两口子议事时,朱友珪提到袁象先的话,张氏也不以为然:“自己糟蹋自己,怪人家慧明干什么?”

朱友珪说:“袁象先去过太和宫,看老贼病得很重,这个时间你不能离开,得赶快回去。”

张氏坐着一动不动:“你是希望他的病快点好?”

朱友珪没懂女人的话意,不吱声。

“他好了以后,更不会放过你。”

张氏说完就回宫了。

袁象先对慧明用药的怀疑,通过冯廷谔,反馈到李九这儿。两个人在一起喝酒,酒是冯廷谔带来的:“九哥,你说的没错,小五子就是朱老二的奸细。这酒是王爷让我拿来,谢你的。”

“谢我什么,要谢就谢袁指挥使。”

“你说的是那个袁象先,这个人,不可理喻!皇帝老儿这一次出征,脾气暴戾,不断杀人,弄得自家人怨声载道,吃了大败仗。他不把责任归咎于他舅舅,反怀疑慧明用的药,是药物反应。”

“你们家王爷信吗?”

“信个屁!首先王妃就不信,药是她自己亲口尝的,怎么大家没反应,就他反应了?”

“大冯,我认为皇上有药物反应,不仅有,而且很严重。前一次没打死,这一次没打完,底下一次反应上来,你们家王爷的性命恐怕就不在了。”

李九转换话题,正话反说,冯廷谔相信:“是这么一回事,他所谓的药物反应,全在我们家王爷头上。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顺眼,迟早有一天眼不看为净。九哥,我说的是吗?”

“积重难返,这个病还得要好好医治!”

冯廷谔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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