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娘与陆询夫妇的先后相继身亡令在场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很多人心中暗自感叹:“好一对贞烈夫妇,如此夫妻怎会是圣旨中所述的大奸大恶之人?”
遭遇如此的变故也令王公公有些始料不及,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他这时竟也有了几丝惧意,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娘亲!”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伴随着陆承宣跌跌撞撞而来,他一头扑在母亲身上,用力摇晃着母亲的身体,用无比惨烈的声音叫到:“娘亲,你起来啊,轩儿不能没有你,娘亲,求你起来啊!”豆大的泪珠在陆承轩稚嫩的脸庞上翻滚,声音渐渐由惨烈变得沙哑。
众人望此情形无不动容,很多人都转过头去轻轻拂去了脸上的泪珠,一个孩童遭到如此的变故,任是铁石心肠之人也难免升起一股悲伤之情。
“咳咳”一阵咳嗽声由王公公口中传出,原来王公公一时也被眼前情形所震惊,但震惊过后,想起来还要奉旨行事,便假意咳嗽几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这,主犯夫妇虽然已经畏罪伏诛,然则,咱家还要秉持皇上旨意,将陆府一干人等尽皆拿下,好回宫复命,好啦,众军听令,将陆家一干人犯拿下,回宫交旨!”王公公道。
此言一出,无不震惊,即使是王公公带来的鹰犬们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在原地。
“嗯?”王公公见众人不动,便冲众人使了个脸色。
“遵命!”众军这次回过神来,再一次冲向被围困的陆家人们,霎时间,哭闹声,喧杂声,叫骂声又再一次充斥这这座不大的中庭。
“且慢!”一声如雷般的爆喝止住了所有人的行为,一个如山一般的人立在了众军前,如鹰般的目光扫荡了在场每一个人之后,缓缓的回过身来,冲王公公轻轻抱了抱拳道:“王公公,首犯夫妇既已伏法,那么这阖府家人,可否请公公网开一面!”
来人正是魏峰,他一生嫉恶如仇,适才见到众军抓捕的对象伸向了老弱妇孺,心中不忍,便出言阻止了这场行动。而在场的所有陆家家人们也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拼命跪下向陆锋叩首求饶。
“魏大人,你这是何意啊?”王公公阴险的看了魏峰一眼,用试探性的口气问道:“魏大人,难道皇上的旨意,你难道没有听到么?”
“下官听到了。”魏峰依旧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不过,下官以为,首犯既已伏诛,那么这阖府下人与家人,也都算是无辜之人,还望王公公予以宽恕。”
“魏大人”王公公不满道:“这可是皇上的圣旨,你敢抗旨不尊么?还是你与这陆家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王公公嘲讽道。
听罢此言,魏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寒起来。寒冷的目光直指王公公,用冰冷至极的口音回答道:“王公公,话可不能乱说。”
“哦,魏大人,倒要领教,咱家的话如何乱说了?”王公公依旧用他那嘲讽的语气道。
魏峰一脸阴沉,正色道:“我魏峰一声忠君爱国,嫉恶如仇,世人皆知,就算我与那陆询有些私交,但从不敢因私情而误公事,王公公此言难道是怀疑皇上和张阁老用人不当么?”
“你”王公公瞬间被魏峰的话赌住了口,紧接着,魏峰又道:“适才,陆询夫妇已然自尽,其中是非曲折自有皇上和张阁老来评断,王公公却要将阖府无辜之人尽皆捕获,良心何在?”
“你,你。反了你了”。王公公被魏峰那压迫感巨大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魏峰步步紧逼:“王公公只是奉旨行事,在下理解,也并不会为难,如果公公需要,再下可以陪你前去陛下和张阁老面前阐明一切,求陛下宽恕这些家人,如何?”
“你,你,好你个魏峰,咱家不信今天就治不了你,来呀,将造反作乱的魏峰与咱家拿下。”王公公下令道。
“遵命。”王公公带来的鹰犬们得到命令后,放开了正在追捕的陆府家人,一股脑的冲魏峰扑来。
“大胆。”话音刚落,魏峰随身带领的锦衣卫瞬时间整齐划一的一字排开,挡在魏峰面前,抽出绣春刀,将王公公的鹰犬们逼开。
“大胆,大胆,都与我拿下。”王公公见此情形,气急败坏的叫嚣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名少年锦衣卫飞身腾起丈余,稳稳落在了王公公面前,紧接着一声刀剑出鞘的空灵之声划破天际,未及回神就将绣春刀的刀锋抵在了王公公的脖劲之上。
“你,你是谁!”王公公瞬间被吓到了,颤抖着问道。
“你个腌臜阉人,也配对我父亲出手,看我来结果了你。”少年顺势就要将王公公的脖劲划破,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止住了他:“辰儿,住手!”
那少年正是魏峰的义子,魏子辰,年方十八岁,生的容貌俊美,器宇非凡,更兼一身好武艺,颇得义父魏峰喜爱,小小年纪做的了锦衣卫千户之职,随义父南征北战,破案无数。此时他看到父亲被这个王公公奚落,一时间气愤无比这才要将王公公就地正法。
“父亲,这阉贼为虎作伥,在朝中为非作歹,害死了许多正直的大臣,让孩儿为国锄奸吧。”魏子辰道。
“不可,辰儿,他是冯保冯公公的人,不可乱来。”魏峰又再次喝止住。
冯保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正和内阁首辅张居正推行新政,权势熏天。魏子辰这才缓缓放下刀,依旧用不屑的眼神盯着王公公。
魏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缓缓来到王公公面前道:“王公公,今日小儿多有得罪,还望公公海涵,今日希望王公公放了这些家人,魏某定和公公一同前去复命,公公不必担心。”
言罢,魏峰转身冲满院躲藏的陆家人道:“今日王公公开恩,放了尔等,还不快走!”
陆家人听罢,纷纷朝魏峰叩谢救命之恩,然后一哄而散,逃得一干二净。
“那他呢?”王公公看着四处逃散的陆家人,却也无奈,这时指了指陆承轩道。
“他?”魏峰转过身看了看陆承轩,略加思索了一番道:“王公公,这样吧,这孩子交给我带走,你见了皇上只说人群嘈杂,这孩子怕是一命呜呼了。可好?”魏峰微笑着冲王公公道
“唉,也罢,既如此,都依你,魏兄,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你可要和我一起承担啊”王公公担忧道。
“王兄莫怕,小弟自然知道如何做,来啊,带上他,回宫复命”魏峰道。
这时,魏子辰来到陆承轩面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走吧。”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陆承轩无奈,也只得跟着魏子辰的脚步,路过兵士正在为陆询夫妇收尸,陆承缓缓轩跪下来,朝着父母的尸身三叩首之后,离开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