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风雷交加,地上万物都为之颤抖。
一道白光似是一条扭曲的白蛇出现在夜幕之上,又在一刹那消逝不见,随机炸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唐筝心中增添了一丝不安,稚嫩的身躯在小凳上如坐针毡,一对深色的灵眸紧张地张望着。唐家大门虚掩着,院子里的微光在这一片漆黑中显得如此渺小,雨点嘈杂的击打声轻易地改过了唐筝那急促的呼吸声。
他在等自己出行未归的父母,从傍晚起他便在这守候,此时已是深夜,他正努力地遏制住内心冲进雨中的欲望。
家眷对其视若无睹,对他父母迟迟未归的现象也并无关心之意,只有宅邸中一位做保姆的大妈一直惦念唐筝与其父母,不时地路过前院看看情况。
保姆此刻也闲了下来,她看唐筝依旧在等,心中顿时心疼不已,走近蹲下劝说道:“五少爷,冷不冷,要不要我去给你添件衣物?”
唐筝木然地摇摇头,目光不离前方。“年阿姨,你说我爸爸妈妈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
“可别瞎想,先生和夫人可不是什么凡人,他们跟少爷一样可是都有寻常人所没有的天赋呢。”年阿姨抱住唐筝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我不想他们有天赋,也不想我有天赋,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每天都出去了,我也不会没有伙伴。”唐筝语气中带着哀怨。
“可不能这么说,先生和太太都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少爷你也是。”年阿姨说着,忽然眯起了双眼,伸出手指指向院子的铁门,惊喜地说,“少爷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唐筝从思绪中被拉了回来,他猛地起身,不顾年阿姨的阻挡径直奔向了铁门,视野中逐渐映出了一个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唐筝心中断定那肯定是自己父亲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倚在铁门边的黑影竟渐渐地倒了下去,唐筝一个激灵,只感觉脸上的雨水突然变得无比滚烫,周遭一切嘈杂瞬间没了声音,小小的身子伫立在雨中不知所措。
等到唐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年阿姨抱在了怀里,然而他依旧能够通过年阿姨的肩膀,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几个男人抬进了家中,年阿姨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怀中的孩子正在剧烈地颤抖着,突然,浑身一麻,险些栽倒过去,等她缓过来时,发现唐筝早已不知去向,她大嚷着呼唤几个人跑出院子去寻找唐筝。
......
雨势丝毫未减,路上空无一人,就连路灯也是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风雨。
雨中,却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路上奔跑,唐筝不顾雨点拍在脸上的刺痛,他忽然停下脚步,一道白光短暂性地驱散了他面前的黑暗,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翻过围栏,些许破损的围栏撕破了他的外衣,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伤口,他不管不顾地朝路下的树林中跑去,因为他在路边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小提琴包。
果然,当唐筝抵达坡底时,不远处的一棵高树下正瘫坐着一个人,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唐筝头顶的天空,借着白光,唐筝的心几乎沉入谷底,他像匹发了疯的小马,奔向了自己的母亲,却也是奔向了绝望。
“妈,妈,你醒醒,我是筝儿,你醒醒啊。”唐筝跪在她身旁,双手摇着奄奄一息的母亲。
唐迎儿用力地睁开双眼,她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守在身边,不由得会心一笑,她的左腹插着一把短匕,献血浸染了身上的衣物。
她虚弱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佩,交于唐筝手中,继而摸摸他的脸颊,微笑道:“要好好活下去。”
唐筝全身像是筛糠一般,玉佩被他紧紧攥住不放,惨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表情,猛然间,他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天空中一时间劈下十几道白色的雷电,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些雷电竟在末尾汇聚在一起,共同劈在了唐筝的头顶上,唐筝浑身一震,停止了惨叫,应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