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在一星期后已经基本恢复了,可以正常走路,奔跑的话会撕裂伤口,不易跑动。
许江听医生说已经可以出院了,正在收拾着病床,被子折叠的棱角分明,床单也整理的平整。
一群护士正在门口哪里偷看着,许江的长相不算很出众,可这么几天护士的照顾下来,基本上都混熟了。
一个年龄很小的护士跑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塞了包曲奇饼干,腼腆的说道,“你以后记得多来看看我们噢……”女孩想了一下发现不对,“说错了,少来少来。”
许江看着女孩随即露出了个很好看的笑容,“妹妹,不会说话就别说,以后我会记得你们的,有时间就来看你们,只要不是因为身体残废之类的。”
那女孩听了许江的话感觉怪怪的,转身就小跑离开了。许江看着女孩的背影,淡淡的笑了。转身继而收拾东西。
……
许江走在街上,城市里飞窜的使人眼花缭乱,街上的人也都各行其事,天空的另一边在贫穷窟那儿,都蒙上一层青灰色的云,突兀高耸的黑色城墙,与冷天十分应景。
城市大的无边,人的心却也是无边的寂静。
许江看惯了这片冷青的天,纷繁的城,陌生的人……步伐清脆的声音许江听在耳里,就像世界寂寞长途中只有脚步的逼近声。
视线无处安放,唯有将思绪缥徙。许江想起了那天梦中的那女子,衣襟飘然出水,如云纱流苏,嘴角微微的浅笑,万千的烟尘落下,有染世俗,脚踏红尘而来。就像是梦中的人儿,她一笑,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眼眸深深处只有她。未尝懂过的是前世流下的泪,好似一处幽幽潭水,泪水激越起的是她的容颜,水漾泛完了心情,只剩涸辙了。
天色一块是昏沉的淡黑,一块如烟的白,分明是白天,却是如此的昏暗,如同雾霭缭绕着这座城市。散发出来的光芒,各色各样,映照在迷茫的路人脸上。
许江收敛了下心绪,也就不在去理会这城的喧闹,冷清。随手将那天看见的宣传单拿了出来,只见封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星桐湖旅游景点”,还有一片云雾缭绕的湖,看着并不大,也挺美。
许江再抬起头时,无意间通过某个店的橱窗玻璃发现了两个人,心里一凛,这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前几天来找过他的所谓警官,但只有年轻的那位,并没有看见中年的那人。
许江只是淡淡一笑,假装俯下身去系鞋带,然后不经意的向后回一下头,那两人立马躲进了暗处,许江笑了笑然后直接跑路了。
那位躲在暗处的年轻警官暗骂的,“差点让他发现了,真该死,竟然让他跑了。”另一人戴着帽子一语不发。
此时另一边的许江早已不知于几条街外了,一溜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还气喘吁吁的道,“这两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盯我这么久,不是劫财就是劫色,那个中年的警察看上去是个好人,没准正在某个角落埋伏着计划抓住我呢。”
平复下来后郑重的思考了一个问题:我是要去旅游散心,忘掉不愉快的事,可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去啊?要知道我爷爷可是从未给过我一笔钱,我父母也不知在哪里。
许江愁眉苦脸的想着,发现钱这东西有时候除了能随心所欲买东西,还可以干什么?钱还是个什么?但不幸的是许江正在为这事发愁着呢,然后想起来学校曾经好像发过一笔奖学金给许江。
许江去找了足足一个下午都就找到了一个盒子,是他所没见过的,然后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落成功的找到了此次旅游的钱,满打满算应该够了。
他找到钱后也就将注意投在了那个没见过的盒子上,他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恐吓物件之类的东西,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那两样东西也巧,正是在梦里见到底两个东西,一个是碎血玉,这个名字是许江随便起的跟这石头的长相挺搭的。另一个则是一柄短剑,是血色附在上面,如今看起来有些黑,正是在许江梦里碰到后就变成了灰的那柄剑,但这次并没有化成灰。
许江也有些无言,这明明就是梦里的东西偏偏还真在现实中出现了,也忒诡异了。可论诡异还有比他几天前的遭遇诡异吗?他不禁想起了他父亲曾说的话……
那年也是在家里,许江就安静的坐在他母亲的怀里,窗外是一片的黄昏,父亲正在桌前执笔写着什么,许江就挣脱母亲的怀抱,晃晃悠悠的走到父亲跟前,然后扯了扯父亲的裤脚,然后父亲就摸了摸许江的头然后将他抱在腿上。父亲执笔写的东西,许江并不知道是什么,还打算将纸张夺过来,看看是否能吃。
父亲看着许江对着纸张牙舞爪的,就笑了起来,“江儿,如果今后你见不到我们了,不会怪我们吧……希望我未来的儿媳妇会照顾好你,天那么大,何处不是归依呢,我和你母亲就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未来担不到你身上。”
许江那时还小,并未明白意思,这世界好好的,许江自己也好好的,没有任何事……而那封信则是给爷爷的,至于之后爷爷将他养到五岁就不知哪去了,只留下一句话。
“昨日我见一高挑的美艳,许是旧时相识,我且去见见,去感受一下当初的人生风流快活。”后面还加了个表情,一个淫贱贱的表情。
再得爷爷消息就是在中考哪一年了,五岁时的许江和现在一样的随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长到现在这么大。
“唉,我这么优秀,可是世界就要变了,这么优秀的我可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啊。”许江在一旁苦笑着说。
在一番心里搏斗后许江还是将那两样东西收下了。回想一番,将明天去星桐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最后一共带了一些吃的,然后将一柄剑放在了背包里面,那块玉就放在了身上。
许江收拾完后有些累,随后就上了阁楼,阁楼上有一个落脚的窗台,许江以前经常坐在这,他就轻轻靠在了墙上,窗外正好可以看见整个霓虹交映的城市,数十座摩天大楼直指夜空,把光亮微弱的星辰与璀璨的灯火永久地分割开来。眼前的一切都变的虚幻,如同薄纱般飘渺。
许江习惯了孤独,可又忍受不了百年孤寂,人生很长,若路上枯朽腐烂,一人行于泥沼中,寸步难行。可人生自有不知处,许江只得自己去寻找,而霓虹的光迷乱了许江的眼睛,就此昏睡过去了。
……
许江处于一片黑暗中,天地在一时间忽然明晰起来,许江看见了那女子,她站在崖边,飘动的衣衫如流水般轻柔,她转过头来,笑了起来,她好像在说着什么。
许江想跑过去,听的更真切一些,结果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绊倒了,不断的跌倒,弄得满面尘灰,然后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他抬起头看着女子。
女子看着许江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然后周遭一切事物都停下了,一切都安静了,许江眼里的就是这个世界,那女子便在他眼中。女子唇齿微启,悦耳的亲昵话语声就在耳边喃喃细语,无比温柔。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名字叫於离,一定要好好的。”
话语刚落,於离就再次展开了笑颜,许江看着她,眼角的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他多想能够留住她,下一秒,却又只得相离。
许江在梦里最后一刻,好像遭受重力给抛了出去一般,梦也就醒了。再睁眼已是天空翻了鱼肚白,早已是第二天。
许江晃晃悠悠的走到洗漱台前,用冷水湿了下脸,水面十分平静,许江在水里看见了满面水滴的自己,眼神里却满是无措。
许江换下了身上的白衫,穿上了一袭黑色衣服,背上背包就准备出发了。而楼下角落里的人,许江淡淡一笑,便离开了。
……
“各位乘客请注意,前往星桐湖的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各位做好准备,检查您的行李,祝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许江早就上到了车里,只不过甩掉那些人花了许江一点时间而已。列车开动了,许江心里倒没有害怕,即使上次差点因为这东西死掉。
许江在一路上看见了不少东西,还经过了生命禁区,那里有一道将近几百米宽的裂谷,而裂谷其实根本看不到底,还不如说是深渊。风呼呼吹过裂谷时,好似有人在谷底哀嚎一般凄凉。满眼的黄沙戈壁,浩瀚无垠。然后就没太关注窗外了,渐渐的就睡着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许江醒了过来,列车也将要到站了,最后的几分钟里许江看了看星桐湖这个地方的旅游指南以及一些参观过的人对这里的评价,也没认真看,也就打发时间,好像看见有一名游客说在星桐湖那里已经死了八个人了,劝大家不要去。许江倒也没放在心上,然后好容易的终于等到了下车。
许江走下列车,眼前的一切并不再是他看过像天郡那些大城市的高楼林立,而是简单的水乡建造,青冷色占据了主导地位,这里便是青州。
许江按照地图走路到达了星桐湖那个地方,却发现人少的可怜,大多是在湖边拍几张照打卡,就离开了的。
许江心里想,“这地方人这么少,不会是真的吧,刚差点死了,现在又遇上这档子事。”但抱着来了不放松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心理就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许江问了周围一圈,没一家店允许到湖上去游玩的。许江看着看着就看见了远处有一个小屋还有栈桥。几艘小竹筏,栏杆上晾着渔网,还有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正在理渔网,可能是渔翁吧。
许江走到了栈桥上,看见了那名老翁,满是胡须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诉不清的事,许江连忙道,“老爷爷,您是这里的渔民吗?”
老爷爷瞥了一眼,冷冷的道,“小娃,我确实是渔民,如果你要去湖上的话,我可以帮你,但......”老爷爷转过头眼神锋利,“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许江有些尴尬,没想到第一次和别人打交道会如此窘迫无措,老爷爷别过脸,似是叹了一声气,“这湖上不安全,走吧。”
许江心里一凛,这里不会真的死了几个人吧,老爷爷像是知道许江想什么似的,“这湖上已经死了八个人了。”许江内心的想法被证实,不免有震惊,但也让他更加怀疑,眼前这老翁真的只是渔夫吗?
“小娃,决定了吗?就算有八个人死在了湖上也依然要去吗?”老爷爷转头朝向许江,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道。
许江转头看了看这片雾气蒙蒙的湖,他总觉着湖里有什么东西,可又答不上来,就好像这地方他非去不可一样。
许江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对老爷爷说,“老爷爷啊,您不知道啊,前面死的那几个恰巧就是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呀,我也是才得到消息啊,一想到他们尸骨无踪,那他们的幽魂又岂会安心呐,我就没有了孝道吗?哇啊啊......”还带着哭腔,许江自己都快信了。
老爷爷似乎有些震惊,随后轻笑道,“既然你要去,我也就不拦你了,各自有各自动缘法,拦不得。”
老爷爷随后将头上的斗笠和身上的蓑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许江身上,还边说,“小娃,你若不嫌弃就戴着这斗笠和蓑衣去吧,一定要穿好呐。”
老爷爷望着许江离去的背影,看着许江站在竹筏上用竹撑船而去,渐渐消失在青冷色的山和湖中,脸上竟然轻笑着道,“祝您一路顺风,半路......可别失踪啊。”话语间眼睛里泛起了狡黠,双手还微作了个揖似的,“好好活着吧。”
……
许江撑着船在湖面上,白雾在空气中无处不在,许江就像身处迷濛大海一般手足无措,只是小心翼翼的撑着船。
不过渐渐的到底是放松下来了,溜达一圈什么也没看见,湖边的原始森林里传来了野兽嘶吼的声音,但还好是在湖岸上,就不是那么担心了。
“这湖里应该……没有鳄鱼吧。”许江试探着然后将鞋脱了,在这片可能死了几个人的湖里泡脚,可能真以为是他自己的泡脚盆了。
许江自娱自乐玩着水,他还小,没表面上那么成熟,这么多年还真没让他成长多少。
“吼,呜呜”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嘶吼声,在嘶吼声的最后还传来了有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许江听见立即将脚抽了回来,然后随便在裤子上擦干了就穿上了鞋。然后想到那柄剑还在自己背包里,就干忙将背包打开翻找起来。
许江焦急的冒出了冷汗,一番努力后终于找到了,然后就在他拿到剑的那一刻,有一个非常大的蛇的尾巴浮在水面,然后突然就高高的举起重重的朝竹筏打了下去,许江倒是没被砸到,但竹筏似乎已经承受不住,然后许江握着剑直接跳入了水中,而在他跳入水中前一刻,那条大蛇的头突然从水中破水而出,张开了血盆大口,根根锐齿露着寒光。可许江跳的早,只给大蛇留下一个寂寞的小筏。
许江在水下看见了整个“东西”的全貌,他推测应该是传说中的蛟,毕竟他看见的只有一对迷人的小短腿,后面没有,而头上有没有一只角,他没看见。
那条大蛇转过头来慢慢入了水,直直的盯着许江,一点也不含糊,许江瞅这眼神想几十年没见过美男似的,眼睛里的绿光阴森森的,这时不知在那里传来声音。
“小子,想好怎么死了吗?”
水下无人,许江很疑惑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四周张望着,那条蛇看见了似乎很不开心吐着信子,眼里寒光四射。
“放肆,老子这么大的体积你看不见吗?”
许江一时间就顿悟了,抬起头看向那蛇,“唔……蛇竟然会说……”许江被水呛到的痛与蛇会说话的惊喜让许江欲哭无泪。由于被呛了一下然后就呼吸不到空气,就……
许江不停的扑腾着,他会游泳可能是因为他太震惊,忘了……眼睛渐渐的合拢,青色的蛟在对着他张牙舞爪,眼皮也无力的垂下,慢慢的就沉了底。
眼睛缓缓的闭合,青蛟的身躯渐渐的游动然后靠近许江,张开了满嘴利齿的嘴,许江的眼皮再次闭合,眼前的黑色逐渐渗透,意识涣散时,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个死法......真是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