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醒来,是在我被弓箭射杀后,我倒地,血从胸口涌出,有人踢了我一脚,我失去意识,我好像死了,可是我却没有绝望的感觉,好像事情就应该这样发生,好像事情就已经成了定数。
我从茅草床上惊醒,不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我抬手要擦,看见自己的手臂上赫然地写着五二,两个字,我疑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看看我的装束,满是补丁的糙布衣裳,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
“田二妞”有人喊道,我不清楚田二妞是谁,没应。
那人又叫了一遍。而且好像离这越来愈近,我估摸着,可能是在叫我,我就回了一句“诶。”那人没声了,我以为我答应错了,哎呀,这种事情真尴尬呀。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只是个破旧的茅草屋,开着两扇小小的窗,窗户纸早被风吹破了,要是到了冬季,一定是凉飕飕的。一扇木头门,打开了,把阳光放进来,只是地上高高的门槛,将一部分挡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砌这么高的门槛,防贼吗?
一条瘦小的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她带着几分气愤,是一个矮矮瘦瘦的女人,不知怎么的,看到她,我好想哭。我还真的哭了,眼泪就这么一直流,一直流。
女人看到哭泣的我,刚刚的气马上消了,小跑到我的跟前,用粗布衣服轻柔的擦着我的脸颊。
“哎呦,我的娃儿啊,这是怎么了?”
我止不住眼泪,只是无力地抱着她,没完没了的哭泣,就这样一个早晨就过去了。
后来,我开始慢慢接受这里的生活,因为我发觉除了这我哪也去不了,我尝试出城,娘又突然患上眼疾,我只好顶替她的面馆生意,有一天一只车队要出城,我偷偷跑上去,城门口突然来了次检查,好像是知道我躲在哪一样,把我找了出来,我还尝试了好多种方法,可结果都是一样,竟然不能出去就安安心心待在这吧,我想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吧。
我是开面馆小摊子老板娘的女儿,叫二妞,一个不起眼,过着平凡生活的人,和娘待的这几天,我感觉很幸福,但是,每一天早晨我都有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而且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它压得我的心很疼痛。
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本是一个晴天,娘的眼疾复发,东西看不清,我就去顶替她了,说到做面,我这几天认认真真地学,可还是学不到精髓,不过客人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凑合做吧。
那天,平常不说话的客人开始谈论着什么,而且好像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声音很大,盖过了路上行人的声音,我听得到,不过其他人好像没听到一样干着自己的事。
“你听说了吗?那仙教的掌门人,闭关修炼,昨天走火入魔了。”
“那魔教不就……”
“是啊,魔教到处屠杀仙教派的人。”什么魔教仙教这些新知识,像是开着拖拉机驶入我的脑内,让我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还好,正好有一个客人上门,消除了我的烦躁。
之后我只听到魔教,还有屠杀和死亡的字眼。搞不懂但应该很深奥。
世界在倾斜,空间开始扭曲,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太阳被黑幕遮住,光圈笼罩着外围。
此时空间停止扭曲,那奇怪的倾斜感也消失了,只是世界变为了灰黑色。
那些客人们,行人们的身上涌出一个又一个的蓝黑色魂灵样的东西,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我清楚的知道。
于是从街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粘稠怪物,它吞食着魂灵,将周遭的一切毁坏,房屋,在它的粘液中腐蚀殆尽。
我动不了,腿不听使唤,我想到我的娘还在不远处的茅草屋里,我必须赶回去救她,一股奇怪的意念让我动了起来,我马上跑回去。
那高高的门槛还是让我摔了一跤,突然世界又变为原来的样子,是梦吗?
一缕阳光,洒在了娘的身上,她此时克服着眼疾,做着饭。
我庆幸,她没事。我庆幸,那只是个梦。
阳光愈来愈炽热,像是要把人烤熟,一束巨大的光袭来,穿过娘的心脏。
血在不停的流,而我已经失去意识,我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那把刺穿娘心脏的弓箭,看着。
记忆,不停地涌入我的脑子。
我知道了前因后果。
我在一本仙侠小说中充当着龙套,一开始这条街属于仙教管理的地方,也是最逼近仙山的一条街,一般仙教下山就会经过这条街,所以理所当然成了仙教用结界保护的地方,就在掌门人走火入魔了以后,结界破碎,仙教一片混乱,魔教教主下令乘机屠杀仙教派,顺带这条街,于是仙教的小师妹女主和充当魔教教主的男主就在此时相遇了。
魔教教主将弓箭射向女主时,我替她挡住了,只因之后,女主的好让我感动,所以我必须死,我的娘也必须死,我的客人也必须死,我的街上的邻居也必须死,因为不这样的话,女主和男主就遇不到。
魔教教主屠杀的这条街,是我生活的地方,是我的娘生活的地方,我还有小时候娘哺育我的记忆,我还有少年时与发小玩耍的经历。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死去,我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拯救不了!就因为男主和女主相遇我们就要灭亡吗?
我不甘心。
我一定要改变。
在死之后的我,知道魔教教主对小师妹一见钟情了,哼,我苦笑,他踢开了我的尸首,被我救的小师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手臂上刻上了五二两字。
这是第五十二次轮回。
娘的血还在流,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鼻腔,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屠杀开始了。
我没有遇到小师妹,也就是说有什么事发生了改变。
恍惚间我看见了我手上被刻下的五二。那是那么的醒目啊,每次都知道娘会死,可不知道,她在死之前还在给我做饭呐。
那顿饭肯定很好吃,如果没有主角的话,如果没有故事的话,我们会快乐的走完这一生吧。
我晕厥了
堕入了深渊。
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所有人都在喊着田二妞,叹息,苦笑,悲伤,无可奈何。
想要改变吗?一个声音传来,那是一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我自己的声音。
是谁?
是我。
田二妞,我是你的怨。
你怨吗?痛吗?它如此问着。
我怨,我痛。
那就去改变吧,接纳我,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