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心，吃晚饭了。”
裴卜心应了一声，坐到饭桌上时，菜还没上完。
“今天有谁来做客么？这么多菜。”裴卜心啃着肘子抿着汤。
裴父道：“你母亲巳时就要走，都是给你母亲吃的，你少吃点儿啊。”
“铛——”
银勺子落入碗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裴卜心颤抖着问道：“去......哪儿？”
裴父见她的反应，颇有些担忧，但还是先回答了她：“玄菟郡。近日挖出来一座空城，诡异的很。你母亲作为考察人员，肯定得去看看的。卜心，你怎......”
裴卜心倏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嘟嚷着：“莫莫呢？莫莫呢？我一天没有看见过她了……”
“莫莫！”
“莫莫！”
“莫莫！”
裴卜心惶然的站在院子里，语调急切而无助，莫莫听到呼喊，忙赶过来。
“怎么了？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用饭么？”
裴卜心看到莫莫那一刹那，绷紧的脑神经骤然松懈。
莫莫扶住她肩膀，担忧道：“卜心？”
裴卜心细细瞧着莫莫的眉眼，呼吸难以平稳。
她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或者说，她以为的梦境才是现实，而她以为的现实......其实是梦境？
谁才是现实？
谁才是梦？
“尚相桀，姬秉臣这几天怎么没跟你一起了？”
说话的人体格硕大，声音粗犷，举手投足尽是豪迈。
尚相桀撇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就不愿意理我了。申屠序，你明天不是跟他在一个赛区吗？帮我打听打听呗。”
申屠序拍拍胸脯：“没问题！”
联校擂台赛的高级擂台一般分为四个赛区，名字很随意，东西南北。一轮三场，一天一轮，赛区以抽签的方式三轮一换。
像裴卜心那样的“关系户”和实力的确不够的人打的擂台，则是一轮十场，也是一天一轮，不过不分赛区，擂台就那一个，此外都是七天一小休，十五天一大休。
申屠序到南赛区，一眼就看到姬秉臣。打个招呼在旁边坐下，暗自思索怎么向他开口询问有关尚相桀的事。
“诶，是他。”有几人经过面前，意有所指的瞄着姬秉臣。
“他？哦……枫鹤的那一对......”
“叫什么来着，姬秉臣、尚相桀？这个是里面哪个？”
“两个男人......好恶心哦，呕。”
申屠序揪住来人中一位的衣领，粗声道：“八卦什么呢！看你们几个男人那唧唧歪歪的样儿，小嘴喜欢叭叭是不是，来，当爷面叭叭！”
“申屠，”姬秉臣拦住他，摇摇头道：“无需理会。”
几个碎嘴的男子此时慌了神，赔着笑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
等这波人离开，申屠序冲着背影“呸”了一声，道：“还是西河郡龙章学院的人，真给龙章学院丢脸。”
姬秉臣摇头道：“与学院无关，人各有殊异，莫以偏概全。”
申屠序提醒自己不要把对这几人的恶感上升到龙章学院，想起尚相桀要他打听的事，虽然心下缘故已有了雏形，仍是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在跟尚相桀避嫌，是吧？”
姬秉臣点头道：“嗯。”
流言蜚语最是惹人传“唱”，有争议的东西总能掀起讨论，单纯的美好不会让人连夸好久，那些被制造的争议点却能无限渲染加工。
对于有些人，在交口称赞和恶言泼语之间，中伤别人能让他们快乐的多。
他们只受一个字的驱动——爽。
还有一部分本身并无恶意，只是无意中成为流言的传播途径，让火越烧越大。
还有的，则是被私怨的情绪裹挟，在一个叠一个的偏见上形成自己的逻辑闭环，这样一来，不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最终都会合乎其固有的逻辑方式。
申屠序道：“他奶奶的，谁这么嘴欠。”
不论真假，枫鹤的大部分人都对他俩有了解，不会瞎说八道。外校的人就不一样，极其容易相信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再将它当作真相满世界宣扬。
北赛区，唐越枝稳坐观众台，被一群龙章学院的女孩儿簇拥着，裸露的皮肤仍隐约可见被雷电烧伤的痕迹，台上正是尚相桀和人在比。
尚相桀与火属性亲和力最强，所以多以火系技能反击，不得不说，火属性的技能可实在是灿烂辉煌、华丽的很。台上明晃晃又热辣辣，现场气氛也像火一样燃烧。
唐越枝先是星星眼崇拜着随众人叫好，台上一打完，星星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听着观众台其他看客对尚相桀的夸赞，拧着手指磨牙切齿，低头与身旁的女孩子耳语了什么，看着女孩子走开后，视线才转回尚相桀。
尚相桀已下了台，正捧着水壶喝水，边喝水边和伙伴们开玩笑，笑声震天响。
“尚相桀，”唐越枝冷笑道：“你倒是开朗的很，那就让舆论更加猛烈吧，看你心能大到何种地步。”
舆论，是可以压死人的。而且舆论的形成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就是九掖郡尚家知道了什么，也拿她没有办法。
怎么拿她？凭她说了几句话么？
“你们听说了没，枫鹤那对断袖，合起伙骗一些喜欢他们俩的女孩子，好好的一群女孩儿，整天喊着什么，”讲话人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道：“臣相夫夫天下第一甜！”
“这算好的了，还有的女孩儿，只喜欢他们其中一个，所以不遗余力的骂另外一个呢！”
“我觉得呀，肯定是那对儿断袖故意的，就是要形成这种效果，好万众瞩目。”
有人不懂，提出疑问：“这种万众瞩目有什么好要的？”
此时的蔚蓝大陆尚且未对断袖有大的包容，有必要引火烧身？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窗户，窗框飞到每个人的眼前，把天地框成小小的一方，然后说：你看窗外，风景多美，天地多广阔啊。
尚相桀喝着水，忽然走来一堆女孩儿。互相推推搡搡，挤出来其中一个，女孩儿红着脸，支吾好久，对着尚相桀大喊一声：“我支持你们！！！”
然后女孩子们一溜烟儿跑的没影，留下尚相桀在原地嘴角抽搐。
“支持个啥啊支持，啥情况都搞不清......”
尚相桀无语凝噎，他跟阿臣真的只是好兄弟好不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