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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喜好神仙的高骈

淮南节度使高骈特别喜好神仙之道。

方士吕用之曾经参与妖党,后来事发逃亡。高骈收留了他,待他十分优厚,给他补以军职。吕用之本是鄱阳茶商的儿子,很久之前来到广陵,对广陵城中的人情世故也很熟悉,经常在烧炼丹药的闲暇时间,谈论一些公家和私人之间的利弊得失,使得高骈对他更加信任。高骈平时很优待旧有部将梁缵、陈珙、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等人,吕用之想专权,设计慢慢地排斥他们,于是梁缵的兵权被收夺,陈珙的家族被诛灭,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也都被疏远。

吕用之又把他的党羽张守一、诸葛殷推荐给高骈,共同用道术对高骈进行蛊惑。张守一本是沧州、景州之间的村民,曾用道术求见高骈,因没有得到高骈的赏识,导致穷困潦倒。吕用之对张守一说:“想要富贵很容易,只要与我同心协力就行。”于是把他推荐给高骈。张守一得到高骈的宠待,仅次于吕用之。

当初诸葛殷从鄱阳来到广陵,吕用之事先告诉高骈说:“看到高公职务太繁重,玉皇大帝特地挑选一位左右尊神来辅佐你,你应好好招待他,如果想长久留住他,可以用人间的重要官职挽留他,使他无法离去。”诸葛殷第二天来拜见高骈,满嘴胡扯,一口诡辩,却又谈笑风生。高骈认为他是神仙,把盐铁方面的重要官职补给诸葛殷。高骈平时特别爱清洁,连他的亲属都从未与他坐过一条凳子。诸葛殷身上患有奇痒不止的风疽疮,成天用手不停地抓,脓血遍布满手,高骈独与他同席坐在一起,饮酒吃饭时用手传递酒杯瓷器。左右侍从为此劝说几句,高骈根本不理。高骈养的狗闻到诸葛殷身上的脓腥味,跑到他的身边,高骈不知这是何故,诸葛殷笑称:“数百年前,我曾经在玉皇大帝前面见过它们,没想到它们至今仍然认识我呀。”

高骈与郑畋二人不和。吕用之对高骈说:“今天晚上有人派剑客来行刺你。”高骈感到害怕,询问吕用之如何应对。吕用之说:“制伏剑客的法术,张守一先生曾学过,可以抵御刺客。”高骈于是向张守一求助,张守一也答应帮助他。于是让高骈脱下衣服,换上妇女的衣服,藏到其他房屋里面,张守一借居于高骈的寝床上,夜里往台阶上抛掷铜器,制造声响传到屋外,又暗中往庭堂泼洒事先用袋子装好的猪血,做出好像有一场打斗的样子。天亮后,张守一笑着对高骈说:“险些被贼人所伤!”高骈竟然流泪向他道谢,赏赐他丰厚的金宝。

萧胜贿赂吕用之,求盐城县监官职。高骈犹豫不决,吕用之对他说:“我不是为萧胜说情,只是最近得到一本上仙的书,书上说在盐城的井中有一把宝剑,必须一位有灵气的官前去取出来,萧胜是上仙身边的人,可以担当这个任务。”高骈听后立刻同意了。萧胜上任数月后,献给高骈一把用铜匕首,吕用之见到后,装模做样地下拜说:“这把剑是北帝佩戴的,得到它,可以防犯百里之内的种种兵器。”于是高骈在铜匕首上装饰珠玉,经常把它放在座位角落,用来保护自己。吕用之自称为溪真君,称张守一为赤松子,称诸葛殷为葛将军,称萧胜是秦穆公的女婿。

吕用之又命令左右随从,秘密地把刻有奇怪文字“玉皇授给高骈先生”的青石放在道院烧香用的香案上。得到奇石后,高骈异常惊喜。吕用之说:“由于你修炼仙道,功德不凡,所以玉皇大帝将要补给你真的仙官,估计这几日会有仙鹤鸾鸟飞到这里。我和张守一、诸葛殷是神仙下凡,在人间的期限已经到了,必定得陪同你一起到上清宫做神仙了!”高骈此后便在道院庭堂中刻一只大木鹤,时常穿着羽绒做的衣服,骑在木鹤背上,日夜斋戒不已,花费很多钱烧炼金丹,企图飞上天去做神仙。

吕用之卑微时住在江阳县后土庙,一举一动都要先做祈祷。得志后,劝高骈把后土庙扩建,选用江南工匠和材料来筑庙,以后遇到军旅大事,就用牲畜祭祀祷告。吕用之又说神仙喜欢在楼上居住,劝说高骈修建迎仙楼,又造高达八丈的延和阁,花费很多钱。

吕用之经常在高骈面前呼风唤雨,声称有神仙穿过云层,仰望着天空作揖,高骈听后立刻向神仙下拜。吕用之又把高骈的左右随从人员用丰厚的贿赂拉拢过来,让他们对高骈的动静进行窥伺,共同欺骗,高骈始终觉悟不了。高骈左右的人若非议神仙,吕用之立即就会将其陷于死地。人们都敢怒而不敢言。吕用之被高骈视为左右手,无论公事私事、事大事小都交由吕用之处理,引进不肖之徒,辞退贤人君子,滥加赏赐,滥施刑罚,淮南的政事因此遭到非常大的破坏。

军府上下对自己一片怨愤,吕用之心知肚明,他恐怕会遭到暗中揭发,于是向高骈请求,设置巡察使一职,高骈立即任命吕用之掌管此事,召募百余名阴险狡诈之徒,在广陵城遍布,称为“察子”,也就是特务,连民间咒妻骂子的事全都知道。吕用之又想掠夺民间妇女,夺取百姓的财货,凡被看中的,很快就会被诬陷为叛贼,用严刑拷打的方式获得口供,从而取得财货或美女。广陵城中有数百家因此而家破人亡。百姓终日惶恐不安。

对淮南诸将,吕用之想用军队来威胁制伏,请高骈在军队中选募二名骁勇之人,号称左、右莫邪都。高骈即任命他的同党张守一和吕用之为左、右莫邪都军使,可以像节度使府一样自己设置将领。左、右莫邪都的衣服十分华丽整洁,军用器械也都相当精良,吕用之和张守一每次出入使府,都员近千人跟随。

吕用之有百余名侍妾,俸禄不够他花费,就经常将户部、度支、盐铁三司所发运给朝廷的贡赋运往自己家,以补充用度。

吕用之内心空虚,装神弄鬼,也担心有人将他的奸诈和阴谋泄露出去,于是对高骈说:“神仙不难学到,神仙不肯降临军府,是因为学神仙的人不能断绝俗世的拖累。”高骈于是清除自己的全部宾客,谢绝人间琐事,不见所有宾客和将吏,有不得已必须要见的人,必须先沐浴洗澡,行斋戒除秽气后才接见,很快就被高骈请出。吕用之因此能够专断独行,作威作福。

高骈在淮南节度使巡境之内已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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