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良在霓裳宫内无所事事,那个变态王爷这几日也不召她侍寝了,她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不过盛君良倒也乐得清闲,每日起来就是练练武、看看书,偶尔也会去鱼池里喂鱼。
盛君良手捧着一堆鱼食,一大把一大把的往鱼池里撒。音回在一边拿着装鱼食的盒子,劝道:“王妃殿下,这鱼还是不要喂太饱了好。万一出了点儿什么状况,咱们怎么跟王爷交代……”
盛君良听着觉得有道理,可是她看着池中的一条条鲤鱼,道:“你看它们游得多么畅快啊,怎么能忍心打断它们的欢乐时光呢?尤其是那边几条大鱼,总是抢这几条小鱼的食儿,多气人。本宫不管,本宫喂鱼,就要让大家都能吃饱。”
音回看着王妃自己一个人喜气洋洋地喂鱼,不好打断,只能看着那几条可怜的鲤鱼叹气。
王爷傍晚回府,府外一阵热闹。
盛君良拍拍拿过鱼食的手,转身道:“发生了什么?”
音回摇头:“禀王妃,奴婢不知。”
盛君良带着音回上前几步,来到府内大门前。
只见那潇洒身影迈入了府内大门。盛君良带着音回行过礼:“见过王爷。”
待她再次抬眼,变态王爷身后还跟着一抹穿金戴银的身影。
万俟都冷冷地走下阶梯,进入院中。
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火烧云,晚霞烈焰的光芒停在盛君良的眼里。
她低头整理情绪,再抬眼,看不出任何波澜。
万俟都身后一年轻貌美、长相艳丽的女子上前,身上带着一股脂粉香气:“见过王妃。”
那女子只是微微地行了礼,演个戏罢了。一双狐媚眼里带着钩子,上下打量着盛君良。
盛君良被她打量得不太舒服,转而看向万俟都:“王爷,这是?”
那女子这才缓缓道来:“臣妾名为小元,今日嫁入王府,还要请王妃多多提携谅解。”
自称“臣妾”、“嫁入王府”……这是王爷娶了小妾的架势?
盛君良内心有一瞬是不敢相信的。
万俟都看了盛君良一眼,她还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入不了眼、上不了心。
他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擦过去,离开了。
小元一身妖艳的装扮,靠近了王妃两步。她上下好好地打量着这个穿着朴素、面容平平的女子,看刚刚王爷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这个女的根本就不受宠。
之前她听说王爷与一老将嫡女联姻,婚事天下皆知。
可没想到,也是一桩雷声大、雨点小的政治联姻罢了。说到底,王爷肯定还是喜欢像她小元这样美丽又才情的女子,会解衣衫、更懂风情的女子。
盛君良冷冷道:“既然你现住在王府,那么本宫便安排你的居住事宜吧。”
盛君良拿出一个王妃应该有的气势,带着小元来到霓裳宫的旁殿,逐月阁。
她道:“这逐月阁,今后便是你的居所。如你所见,虽然不及霓裳宫奢华,但是也算是王府平均水平的建筑,必不会亏待了你。”
盛君良又拨给了小元几个守宫的宫女,将音回拨给了她:“这是音回,本宫最放心的侍女。你刚入府内,自然有许多要学的,音回可以随时指点你。”
小元看着音回上前朝她躬身行礼,心里不爽,也不好发作。
盛君良回到霓裳宫宫殿内,流意便忍不住了:“王妃,那个小元一看就是个狐媚坯子,你为何要赐她一座逐月阁?还把音回也赐给了她!”
盛君良知道流意并无恶意,只是脾气直了些。
至于将音回赏给小元,盛君良认为音回是懂事的,自然也能提点那小元,让她不要惹是生非。
她没心思搭理一旁的流意,挥挥手让她们全都下去。
偌大辉煌的霓裳宫,现在只剩下她一人。盛君良心中隐隐不甘,她想起小元那一副妖艳嘴脸,自是不开心——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
盛君良神情落寞地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一张单薄的面容。她不美丽。失宠也是迟早的事儿。
说起来,她这个王妃就没得过宠吧。
这一夜,盛君良并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出府夜游。
她在殿内食不知味地用膳,派了流意出去打听消息。
结果流意回到殿内,就低着头道:“禀王妃……王爷今夜召了小妾侍寝。”
盛君良攥紧了拳头,面色如常:“知道了。”她缓缓夹起一口米饭,任由它一粒粒地自空中落回碗里。
唉。不会吧,她才嫁入王府半月,就要享受到失宠的待遇了。
盛君良闷闷不乐,差人把膳食撤下去。
她缓缓出了殿外,月色幽深,仿佛与她心神相通一般。
盛君良来到霓裳宫殿外的空地上,拿出了鞭子。说起来,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把自己的武器。
她想起了盛君姿的剑,名为无极。
她也要给自己的兵器起个好听的名字,最好是那种霸气外露、报出名字来就能让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盛君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诗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不如就叫“拂衣鞭”。
盛君良摇头,不过不够霸气。她拿出软鞭,细腻的皮革纹路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她抚了抚,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拂衣鞭”的确是诡异了一点儿。
但是她喜欢这句诗,“深藏功与名”,一下子就能联想起一个有故事有经历的江湖大侠。
不知为何,盛君良每每想起大侠,总会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来。这可真是奇怪,因为在她记忆中,她不曾真的见到过什么江湖大侠。
不过是梦中之人罢了,盛君良摇头——她怎的好好的想起了这些虚幻的了?
风卷云起,月色忽然又明朗了许多。院内撒着光辉,柔和了她的眉眼。
盛君良起舞,开始挥鞭。
力度恰到好处,鞭子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声音。一招一式,都蕴含了极大的功力,通过鞭子的急速摆动与静谧的空气相撞。
此时,王爷的宫殿内。
万俟都正坐在正厅的正座上,殿内烛火明亮,小元正抱着琵琶,玉指拨拢弦,弹奏着一曲花前月下。
万俟都面无表情端起茶杯品茶,小元时不时抬眼,风情万种地与王爷对视。
他坐相并不刻意,身形高大,本该是随意一些。可偏偏那眉眼一瞥一扫,都具有着尊贵之气。
小元看得出神——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三生有幸,能够被当今王爷看上娶回府做小妾。
何况,还是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小元一个媚眼抛过去,弹错了一个音。
万俟都微微皱眉,吓得小元赶紧停止。她慌忙起身:“还请王爷赎罪,是妾身一时失神。”
其实,小元并不觉得王爷那么可怕。
只是小元自小在花柳之地长大,受的训诫最多的便是要侍奉好客官,决不能在一颦一笑、一曲一舞中出现任何差错。
万俟都压根没把这一个错掉的音放在耳边。
倒是小元这一停顿,院子里静了许多,一些杂音也入了耳。
听力颇好的万俟都知道,这是鞭舞声。
他的王府里,居然还能有人有这种本事,将鞭子挥出如此力道,可见那人武功功底之深厚。
万俟都想起来一个人,眯了眯眼——不会是那个女人吧?
王爷忽然起身,茶杯放在案上,就向门口步去。
小元吓得花容失色,她以为今晚惹了王爷不开心,现在王爷不善言辞,要离开这里。
她也急忙追了过去。
万俟都步出殿外,站在楼阁上。外面府内一片月色,看不清谁人在做什么。
清风拂面,那鞭子声更加清脆响亮。
万俟都静静听着,的确是好身手。原来,那个女人倒是真有两把刷子。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时候,那女人在竹林里说的那番话。她那么喜欢清脆骨直的竹子,性格也丝毫不温婉,想来鞭舞的身影也一定是英姿飒爽。
万俟都忽然皱眉——他这是怎么了?忽然想到那个女人。
身后的小元不明所以:“敢问王爷,那是什么声音?”
万俟都回神。他从来是不稀罕把风尘女子带回府的,这还是头一回。
偶然听到了盛君良在梦中呼唤另一个男子的名字,让万俟都很不爽。暴躁王爷当机立断,要彻底死了对这个王妃的心。
万俟都转身回来,冷冷道:“继续弹你的琵琶去。”
小元一双狐媚的眼睛,对上了他眼下:“不嘛,时辰不早了,臣妾该服侍王爷休息了。”
声音也是入骨的酥。
万俟都忽然嘴边勾起玩味的笑:“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小元凑到他耳边:“包您满意。”那一副狐媚姿态,就像是在炫耀她征服过多少男人似的。
万俟都忽然一顿,赏了她一耳光。
小元不明所以,被他打得跌倒在地。她蜷缩着身子,恐惧极了,附在他脚边:“臣妾该死,臣妾说错话了,还请王爷饶恕。”
万俟都觉得再看她一眼都是种对自己的贬低:“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对本王说这种话?”
小元丝毫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却也只能低声下气一个劲儿求饶:“臣妾该死,臣妾知错,王爷莫要生气。”
万俟都浑身都觉得恶心,冷冷道:“滚。”
小元抬眼,不甘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在笙箫馆里从前可是百战百胜,如何今晚就得了个落败的下场?
她伸手抓上万俟都的衣尾,企图他能施舍一眼——只要一眼,她就有这个自信让王爷转变心意。
万俟都道:“本王叫你滚。”
小元不甘极了,也只得梨花带雨地哭。
万俟都心头正烦,离开了殿内。
他极快来到了霓裳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