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的眉毛微挑,眼里有些不快,问道:“她今日让你难堪呢?”
这个问题沐子良不好回答,不答反问:“将军今日去了茗香楼?”
景渊扫了他一眼道:“你上次写给她的退婚书我今日替你给她了。”
沐子良先是面色一僵,继而胀得通红,他立即想起夏浅语今日在他向她提出退婚时冷静淡定的表情,他之前还有些奇怪,此时终是明白她之前就知道他要退婚,所以才能如此淡定从容。
他此时不由得想,如果景渊不多事把退婚书给她,她心中必无所备,也许他今日就不会受她的折辱了。
他有些恼怒地道:“退婚之事是我私事,将军没经过我的同意便将退婚书给到夏浅语,会不会有些不妥?”
“昨夜你将退婚书落在我的房间里,难道不是想让我帮你退婚?”景渊浅抿了一口茶后问道,扭头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沐子良。
沐子良的脸再次胀得通红,昨夜他之所以会把退婚书落在景渊的房中,不过是因为他喝多了,根本就不记得他将退婚书落在景渊的房中,今日出门前他将屋子翻了一大圈没有找到那封退婚书,去夏府前他不得已重写了一封。
景渊看到他的样子眸光浅淡:“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读书从做事委婉,如今看来却是我会错了意,看来这忙我是白帮了。”
沐子良心里又羞又怒又窘,只得道:“多谢将军好意,我昨夜醉酒无状,还请将军见谅。”
景渊的手指轻扣了一下桌面道:“我是武将,学不来你们文人的那些弯弯道道,处事一向直接,今日既说起此事,那我便直说了,我今日帮你退完婚后,便求娶了夏浅语,往后你在我面还是少说她一些坏话得好,毕竟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
沐子良原本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快正拿着茶盏在喝茶,此时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呛得直咳嗽,他取出帕子将唇边的茶水拭去后满脸吃惊地问:“将军方才说什么?”
“我求娶了夏浅语,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景渊淡淡地道。
沐子良顿时觉得心头一梗,愕然地看向景渊:“将军不是在说笑吧?”
景渊冷冷看着他道:“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
沐子良和景渊一路南下,两人因为性情相差太远,平素就有些话不投机,此时四目相对,景渊面色清冷,沐子良只觉得内心犹如万马奔腾,他终于明白今日夏浅语为何那般有底气了,原来是傍上了景渊这根高枝。
他素有城府,方才太过吃惊所以有些失态,此时怒意上涌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景渊道:“将军好魄力,好胆色,我自愧不如!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
他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景渊将他喊住道:“沐大人稍等,你我奉旨南下采买茶叶,欲从梅城选出一家皇商来,明日我欲去秦府的茶园看看,沐大人和秦府少爷相熟,就由你来安排吧!”
沐子良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不由得一凉,他与秦时月相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次回到梅城后也只见过秦时月一回,他本以为那件事情做得隐秘,却没料到景渊已知晓。
沐子良早前就听说过景渊虽然交出了兵权,但他手里尚有八百府卫私兵,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擅长刺探情报的斥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还有一些或耳力、目力奇佳或擅长制做各种器械的奇人,和景渊在一起,怕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他许以秦时月的好处,以及想要谋夺的利益,只怕景渊也已经知道了。
早前他一直觉得景渊虽被封了王,却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将罢了,如今才知是自己看轻了景渊。
他听景渊的这句话里颇有敲打的意思,他的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他扭头朝景渊看来,景渊已低头饮茶,不再看他,他有些忐忑的应了一声道:“是。”
沐子良离开之后,景渊挑了一下眉,拿起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边绽出淡淡的讥讽之色。
秦府里此时前院灯火通明,梅城最好的张大夫此时已为秦时月包扎完毕,秦家家主秦仁山取出一锭十两大元宝递到张大夫的手里道:“今日有劳张大夫了,这是诊金,请笑纳。”
秦时月的小指已断,已无接续的可能,包扎是用不了这么多的诊金。
张大夫常出入梅城豪门大族,知秦家不想让人知道秦时月手指被切之事,他将于银子收下后道:“多谢!”
他离开之后,秦时月忿忿地道:“父亲,夏浅语真是太嚣张了!居然直接将孩儿的手指切了下来,这仇我们秦家不能不报!”
“没用的东西!”秦仁山怒斥道:“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被她给切了手指,我们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秦时月被骂得灰头土脸,悻悻地道:“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那么狠,说动手就动手,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今日虽被钦差带走,却立即就惊动了秦仁山,他立即去找梅城知府,才知钦差拿了人之后也未关在私狱里,而是直接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梅城知府原本看到被景渊的侍卫押来的时候是吓了一大跳的,但是他们把人带进府衙后交给知府后就走了,说依律处罚便好。
而秦家与梅城知府原本就是姻亲关系,秦仁山来要人,知府想了想便依例让秦府交了些罚金,便将人给放了。
秦时月此时再想起夏浅语今日打他切他手指时的神情,他还有些心寒,他和她也算是打了很多次交道了,知道她素来和寻常女子不同,却不想她竟真的下得了狠手。
他的断指虽然包扎好了,但是此时还火辣辣的痛。
秦仁山看到他的样子冷哼一声:“我早前便对你说过,夏浅语自小就跟着夏长海四处经商,无论胆识还是智谋半点不输男子,不要轻视她,不要把她当成女子看,你就是不听!”
秦时月磨了磨牙后道:“我以为这一次有夏长河做内应,又有沐子良相帮,这一次夏浅语是死定了,谁晓得她那么狡猾!”
他说到这里又恨恨地道:“不过此次沐子良必定已经退了她的婚,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嫁出去,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整不死她!”
这一次她找到了茶叶,估计以夏长河的本事也弄不死她,他这一次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她被退婚了,以后无人敢娶她。
秦仁山看了他一眼道:“只怕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你和她也算交手了好几回,一次便宜都没有占到,此时竟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一说到这事,秦时月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爹,我是你亲儿子,别这样揭我的短!”
秦仁山轻哼了一声,沉声道:“你在我的面前还有什么揭短不揭短的?这些年来你做的丢人的事情我哪件不知道?”
秦时月撇了一下嘴,没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