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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魔王贤妻

熟悉的景象,连天空蔚蓝的样子似乎都一模一样。

清醒的脑海,乍然一空,酸涩的眼角,倏然一痛。

拥有这样悲伤错觉的夏小楼,竟仿佛看见一名从岁月之河中跳脱出来的少年立于眼前,如影片播放般,阳光没有吝于付出温暖,投射在一身粉色泡泡睡衣的夏小楼的身上。

啪啪!!

啪啪!!!啪啪啪!!!

十六岁的她,正踩着一个塑料小板凳,踮起脚跟,把对于她来说,体型有点过于庞大的床单努力晒到栏杆上。只是小板凳晃晃悠悠的,让人看着心惊胆战,好像下一刻就会傲娇别扭的让她从凳子上摔下来似的。

床单以深蓝色为背景,四周布满了雪白的,眼睛贼贼贱贱的兔子——流氓兔SAMA啊,是小楼的少年偶像来着。

今天的阳光非常的美好,夏小楼都忍不住想舒展筋骨,当然也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床单在太阳下舒展开,因而,挥着牌子,努力的拍打它。

打着打着,又不小心想起几天前顾纪年带她去见Pain的事情,死男人那么煞有介事地跟她介绍正牌女友的存在……真的是让人很想报复社会啊!

人不能想太多,人一想太多血气就会上涌,血气一上涌就容易冲动。如斯,原本悠然的场景变得不怎么美妙起来,夏小楼被暴走兔子附身,一边抽打床单——把它当成某人勾魂夺魄的俊脸,一边狠抽还一边咆哮:“混蛋顾纪年!让你交女朋友!让你花心!让你风流!让你给我郑重介绍!你再风流啊!可恶!代表地球人民抽飞你!”

抽打抽打抽打!

一边骂一边抽打,假想敌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见认错态度端正良好,发泄了一会儿,某只报复心强的大兔子气也消了,看着床单上一只只雪白又贼兮兮的兔子,她将小脸凑近它们,说悄悄话似的:你们要站在我这一边才行,顾纪年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男友什么的,让他去当Pain的好了,我才不稀罕。

太阳的味道已经轻轻的覆盖在床单上面了,香香暖暖的,闻起来特别舒服。

夏小楼的目光也因此变得有些柔和:“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不会爱上一个孩子的我,所以我会尽快的长大,成长成一个让你都移不开目光的好女人。”

所以,请你不要走的太快。

为了追上你的步伐。

我会努力,非常非常的努力。

说到这里,又微微有点羞涩了,夏小楼将白皙的小脸轻轻地熨帖在被阳光照的有些暖意的床单上:我啊,才不稀罕做什么女友呢,要做,就做你顾纪年的情人,将来,还要成为你的新娘。

心中立刻有只雪白雪白的小天使说了:要是他不肯呢?他不能要你呢?

一只黑色的小恶魔立刻挑出来,语气也是恶狠狠的:

他敢不要我!我就像今天一样,打爆他的脑袋!

这样想,夏小楼竟是如醍醐灌顶般,想通了很多原本很纠结的事情。此时此刻,像是应景一样的,有微量的清风吹过,伴着不知名的花香,夏小楼终于觉得痛快了,可谓是身心舒畅,泡泡睡裙被风牵引出很妙曼的弧度,像是一支不知名的舞曲一样。夏小楼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潇潇洒洒的转身,却立即完美的诠释出一场“呆若木鸡”。

“你想打爆谁的脑袋?”男子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轻易拨动了夏小楼的心弦。

一个转身,一个回眸,一张清朗俊逸的脸不容拒绝的闯进自己的视线,男子穿着一身黑衬衣,垂下眼睑,斜睨着她,神情透着一股彻骨的漠然冷峻,看起来很难亲近,可不就是夏小楼叨念了一上午吐槽了一上午牵挂了一上午的人?!

啊呜喂上帝你的眼睛为什么一到我这儿就给闭上了啊啊,大脑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疯狂奔跑外加咆哮。夏小楼突然有种牛内的冲动。

顾纪年就站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怎么办怎么办……狰狞的样子不淑女的行为都被看见了没脸见人了……呜呜呜……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野心她的碎碎念她的暴力美学都被听见了,怎么办怎么办……

泪很大,夏小楼的憔悴两颊都凹陷下去了,她现在有种想死的冲动,啊嗷嗷嗷她是刚起床啊,身上穿着超级幼稚超级少女睡衣,明明前一刻还在念叨要尽快成长,不让顾纪年以后用“乳臭未干”这样听起来很混蛋很欠扁的理由不许她喜欢他靠近他肖想勾引他(作:夏小姐你可以再奔放点)……现在,又被他看见了她超级低龄的一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刚刚……”顾纪年微微蹙眉,

夏小楼讪笑两声,连忙呛声:“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对不对!其实你只是刚好路过打酱油的而已,对不对!?”不知为何身体竟像个孬种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小腿的后方已经碰上了凳子,夏小楼再往后退一步她就会摔个人仰马翻了,被顾纪年一个箭步握住了手腕,救了她一条小命。

不知为何,他的手心很冷,似乎有些不满情绪在里面,抓住她的力道也很不分轻重,夏小楼的手腕很疼很疼。

“夏小朋友,看来我需要重新加强一下你的安全防范意识了。”顾纪年虽然有一张比妖孽还妖孽的桃花脸,但这张脸在面无表情时,那双上挑的凤眼,却给人一种睨视的高傲。

不说还好,一说,夏小楼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生气了他生气了他一定全部都看见了,夏小姐委屈的看着他,小泪纵横:“谁叫你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让我好想灭你口!”

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

灭口?

“灭口这个东西有很多种,”轻薄的嘴角一勾,脸上便挂起了浅浅的笑容。加上那双销魂凤眼,七分妖孽,三分风流。?

顾纪年抓起夏小楼的手指抵在唇上,暧昧地说:“不知道夏小姐想要的是哪一种?”略带深意的笑容,富有磁性的声音,顾纪年的气息好像就在她耳朵边吹拂似的。

夏小楼汗毛直竖的缩了缩脖子:“我哪种灭口都不敢要。”

“呵,这一下又孬种起来了。”

顾纪年冷笑,夏小楼更慌乱了,眼前的人面孔白皙身材颀长,才动了动,却立刻让她感到一种被黑墙笼罩的压迫感。

夏小楼几乎不敢面对他,于是干脆一脸死相的盯着顾纪年的领口,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你一定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超级可怕对不对……告诉你那都是错觉……我平时才没有这么的……这么的……”乳臭未干。

夏小楼为自己口是心非的辩解愧疚起来,窘迫的脸都微微泛起了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此刻心情就是慌乱。

顾纪年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暧昧不明的光,在眼前的小女生不敢看他的前提下,沉静的注视着她。

夏小楼的脸在清晨的太阳柔和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微光,很明媚,洁白无害。

顾纪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夏小楼,过了良久,才给出一个评价:“挺好看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夏小楼愣了半天,立刻感觉到狼狈,那种感觉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了一样,像是想掩饰或者说阻止什么一样的捧起脸,掌心……脸颊……还有心脏,都不听话的烫了起来。

呆在顾纪年的身边,只能感到越来越无力。

无法拒绝他的吸引力。

无法拒绝他的笑容……

现实中的夏小楼在阳台的白色躺椅上抱膝而坐,孤孤单单地看着眼前泛着白光的影像。

她知道……和顾纪年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成为了记忆。

记忆和流逝的时间一样,都是无法追回的。

带着难以言喻的惆怅和一个饥肠辘辘的胃,夏小楼垂着脑袋,走进了房间,一阵阵食物香味飘散出来,夏小楼昨晚就没吃晚饭,这下厨房里食物的香气很给力的一下子就把夏小楼的饥火给勾了出来。

厨房里走出一个笔挺的身影。

即使是这样人间烟火的事情,他也干的仿佛纤尘不染。夏小楼看着干净整洁的厨房,还有一个魔王大人……呃!?会做饭的魔王大人?!

这句话,这个形容词,怎么念怎么让人觉得惊悚!

魔王大人静默的看了她好半天,夏小楼都不自在了,他才缓缓地开了尊口。

“看来美食光是做好是不够的,还要引诱你过来吃。”

碗筷都被摆好了,夏小楼心想,真是……盛情难却。

走过去坐下,将手按在膝盖上,看着已经被乘好的,颗颗饱满晶莹的米饭。

盛情难却……

“真没想到,你还会煮饭啊……”而且煮的这么香这么好。夏小楼望着纪年爱罗,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她从小对烹饪就不在行,整理打扫房间还勉强可以看,做饭什么的,完全就是个白痴外加门外汉,所以非常的欣赏会做饭的人。又由于顾纪年也有一手好手艺,她总是没大没小的告诉他:将来长大了,我就要嫁给会做饭的人!

“吃吧。”疑似面瘫的表情依旧冷冷的。

“你喜欢做饭吗?”

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恩。”

“为什么要做饭给我吃?”?夏小楼盯着眼前香喷喷的米饭,琥珀色的眼底氤氲起莫名的雾气。

面瘫君轻浅的皱了下眉头,然后用非常平淡的语气回答,“因为宠物总是感觉到孤单的话,她会得忧郁症。”

言下之意:身为她的主人,陪伴她,让她感到不孤独是他应当做的。

做饭给她吃,怕她孤单,怕她得忧郁症(虽然宠物这样的说法让人开心不起来啊),但是夏小楼还是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理解了,为此她的心脏也很不妙的乱跳了起来,她瞪着眼前美味的饭菜,双手放在膝盖上,下意识的抽紧了手指。夏小姐现在,有点,小紧张。

“你很弱,需要补充营养。”魔王大人补充道,语带不满。

夏小楼是个得寸进尺的坏孩子,得到重要的人的关心,立刻鲸吞蚕食,“那这样……虽然以后我要住校了,但是还有周末啊,周末我每次都回来,陪你吃饭好吗?”

纪年爱罗看了她一眼,依然是那副万年冻土的冰冷的闷闷的样子。

可是,就在这样又冷又闷看上去很难说话的外表之下,魔王大人,竟是如此的温柔。

吃饱了饭,魔王大人主动去洗碗。

不要问作者为什么要省去了女主角惊叹的过程笔墨,因为此刻散发着贤惠气息的英俊帝王绝对会冷硬的回答:我乐意。

洗好碗,英挺的男子穿着整齐笔挺的衣服,浑身的气质清冷儒雅,恍若被秋日夜空悬挂的上弦月镀了层单薄银光。

看着这样的纪年爱罗,夏小楼的心仿佛被什么轻浅的牵动了一下。夏小楼有种奇异的预感,她跟随着离开的步伐,追上他,然后快速的问:

“你要出门吗?”

“对,去买菜。”呃,买菜的魔王大人?夏小楼难得露出一副脑袋短路的憨憨表情,穿得这么温雅俊秀,竟然出门去买菜?!作者你的恶趣味可以再恶劣一点!还有魔王大人对于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不是应该用魔法吗?!

“什么都用魔法变出来,会少掉很多乐趣。”魔王大人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扬起下巴,冷艳高贵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冒出冷艳高贵这个字眼,但是,夏小楼总觉得自己有种很想微笑的感觉。

买菜的魔王大人……

啊。

有种内伤的感觉,很纠结很囧然很无法理解。

夏小楼突然有点想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你要一起去吗?”

“啊哈?”夏小楼只迟钝了0.5秒,立刻像只开心的小薄鼠,眼亮晶晶的:“要要要!我要去!”她开心地举起手来,一跃到纪年爱罗的身边,将小手轻轻地搭在纪年爱罗的手腕上。“走吧走吧。”雀跃的像只可爱的知更鸟。

一路上,夏小楼的眼睛都亮亮的,时不时……偷窥……或者说光明正大的……偷瞄魔王大人英俊的侧脸。

想当然,魔王大人走路,姿态挺拔,潇洒好看。

但,他们现在是前往超市……买菜。

虽然很不应该,

但是但是,魔王大人您真的好贤惠啊。

夏小楼憋笑着想。

心中有一种类似于小小骚动的……欢喜。

恩,要是能把您娶回家就好了。

这样以后温饱都不用愁了吧。

不过这种几近调戏或者说找死的话,夏小楼也只敢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吧。

Pain开着车,路过银泰广场,远远的便注意到了在人群的气质卓越的纪年爱罗,她心下意识的“咯噔”沉了一下,拿出化妆镜整顿自己的仪容,纪年爱罗站在远处,眼眉清俊,目光淡泊。

打点好自己的妆容,Pain撩了下头发,打开车门,踩着高跟鞋,款款的朝纪年爱罗走过去。

不一会,远远的一抹淡绿色的靓影比她更快一步的走近纪年爱罗,个子小巧,面容精致,但孩子气大于五官的精致。不知道脸上沾了什么,两手又提着满满的食材,很顽劣耍赖似的抬头朝纪年爱罗笑了笑,然后没大没小的往纪年爱罗身上靠,把有些脏兮兮的小脸往纪年爱罗洁白的衬衫袖上蹭,纪年爱罗虽然皱眉,却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这下,那人如天人般疏离清远不可靠近的气息被打破,小小的她和修长挺拔的纪年爱罗携手在一起的景象,竟是意外的温馨和谐,让Pain不由皱起眉。

Pain记忆中有火光在刹那间飞快闪过,觉得这女孩很是眼熟。

电光石火间,一个名字窜入脑海中:夏小楼?!

她看见夏小楼提着白色的塑料袋,里面好像是蔬菜之类的食物,然后不看红绿灯,过马路时横冲直撞的。看见纪年爱罗人还是冷冷淡淡,表情却明显的冷峻了很多,气场也低低的,很是吓人。只见他皱着眉,冷着脸,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似乎在训人。

夏小楼睁大了眼睛,有点尴尬的样子,飞快地低了下头,嘴边那微微上扬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大约又怕被发现,只好腼腼腆腆的,像个温顺懂事的小动物一样,识趣的,一边不住的点头。

Pain的心顿时被眼前这种看似不平衡其实算得上温馨的场景搅得五味掺杂,心情如翻江倒海的难受,心下那个闹腾,酸气直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Pain更了解纪年爱罗的傲气与漠然,却不曾想过即使忘记了夏小楼,仍然会对她关怀备至。

这种羁绊,真的是……出于本能么。

“凡事要谨慎,别总是横冲直撞的。”纪年爱罗目光深深,眉头深锁,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一抹从未尝过的陌生滋味:“你的小命经不起你这样鲁莽的折腾。”

夏小楼心中有愧,低头道歉了。

然后,又主动地跑到魔王大人的身边,将小手搭在他的手心,很信赖他的样子。

纪年爱罗却知道,这个小家伙,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他这么亲近。

看来那个《猫咪生物百科全书》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上面有云:要抓住一只宠物的心,得先抓住一只宠物的胃。

夏小楼觉得今天真的是非常的不可思议。

简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纪年爱罗竟然给她这么大的冲击……

中午回到家,打开卧室的门,室内阳光明亮而温暖。

她打开衣柜正准备换衣服,却见一件黑色的大衣口袋处露出一截淡紫色。她迟疑了片刻,好奇地从口袋中掏出那抹淡紫色的优雅,那是一条做工非常精细,但也长相却显得很笨拙的发带,看起来被人细心安放着。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那是夏小楼15岁生日时,顾纪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时她在学校里收到这份快递送来的礼品盒,拆开,看见这么一条四不像的发带,心中充满疑云。

回到家,看见顾纪年也笑嘻嘻的说了:顾先生,我今天收到一份神秘礼物哦。

“喔,是吗?”

“是你买的吗?眼光不怎么好,有点丑哦。”夏小楼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打开冰箱,给自己倒冷水喝,结果好半天得不到回应。

转过去看顾纪年,他竟眯起了眼睛。夏小楼皱起眉头,突然放下了水杯,泪眼汪汪地捧起脸颊,跳到顾纪年的跟前,说出一个可能性低到负值的猜测。

“发带……是你做的?”

顾纪年没说话,只动动手指,为她挽起发丝,这份温柔,凝聚着过去和未来的誓言,还有无尽的岁月。

顾纪年为她扎好发丝。夏小楼感动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开心的像只撒欢的小狗:“我好开心!顾纪年,我以为像你这种懒鬼,像我的礼物都是叫秘书帮忙挑的,更别说亲手做了。虽然有点丑但是心意我懂得,我就大发慈悲的接受了。”

顾纪年对她露出一个假笑,然后,一张脸立刻冷下来:“把发带解开。”

“为什么呀?”

“太丑了,丑的畸形,扔了它。”一副没有的商量的语气。

夏小楼的小脸也印刻着异常坚决的神情,“不!”

顾纪年干脆大步一跨,过来抢。

“我说!扔掉它!你要多少条‘漂亮’(请咬牙念)发带我出门给你买就是了。”

“不嘛!我才不要你买的,我只要这条你亲手做给我的!亲手做的多珍贵啊!”

“呵,现在来阿谀奉承——太,晚,了!”纪年爱罗干脆仗着身高把娇小的夏小楼狠狠压制住,逼迫她交出手中紧紧攥住的发带。

被压的跟死鱼一样翻白眼,手心却牢牢攥紧不肯松开。

顾纪年大感不耐,干脆的环抱住某人不可一握的纤腰,然后挠她的痒痒。

夏小楼死命保护的发带成功被攫取走。

“啊啊好卑鄙!”夏小楼不服气地撅嘴抗议。

顾纪年冷哼一声,将发带毫不留情丢出窗外,夏小楼尖叫:“顾纪年,你竟然敢丢掉我的生日礼物!我杀了你!”亮出森白的牙齿,就要上去扑咬对方。

顾纪年对着怒发冲冠的夏小朋友露出一脸恶意的笑容,扭过夏小楼因为生气而固执僵直的脖子,反咬她一口。

夏小楼对于自己那时候倔强不甘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晰了。后来,她瞒着顾纪年偷偷的在外面寻找了一天,终于把发带重新捡了回来,如获珍宝,如今时隔多年,再次看见这只发带,夏小楼心中有难以言喻的震撼,一时间心乱如麻。

原来……她爱他,一直,只爱他。

下午,公寓的门铃竟然响起了。

夏小楼对着门眼看了看,见是一个美艳异常的女生,一袭紫色的紧身衣,性感至极。夏小楼拿起对话筒,细声细气的问:“请问你找谁?”

女生一低头微笑着说:“我找夏小楼。”

夏小楼心中有疑惑,还是打开了门,“我就是。”

是她吗?顾纪年的女朋友,很像,非常的像,只是年轻了些许。

看上去,和她年纪相仿,女生的目光中并无善意:“你好,我是Pain。”满意的看见夏小楼露出惊愕的表情,“我是……纪年爱罗的妹妹。”妹妹?!听见这个词,夏小楼的表情很是怪异。

Pain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喉咙中像是有话要吐露,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明显的话锋一转:

“我是和你同级的大一新生,和你同住一个寝室,今天特地来拜访你,通知一下从明天开始你也要入住进学校。并且为了方便管理,想了解一下你都会些什么技能。”

……那么,隐藏在这些表面的虚与委蛇的客套话语下,究竟深藏着怎样的暗涌?夏小楼的心中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这种预兆,和那一天顾纪年介绍Pain的时候一样,前方像是有不明的迷雾一样,让夏小楼不辨方向。

“嗨,夏小楼,你在发呆吗?前辈问你话时,擅自走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Pain有些不满了。

夏小楼这才如梦初醒般:“唔,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会些什么技能?好方便学校管理和分配你。”

“会些……什么技能?”夏小楼眉头皱深深,好像听到了外星语一样。

“这样说吧,你都擅长什么?”Pain试探的问,“比方说飞行,格斗,记忆?”

夏小楼低下头,“这些我都不擅长。”

Pain失声笑了起来,就知道会这样。什么都不会,还想……笑意竟带着锐利的讽意。

感受到这一点微妙的恶意,这点直觉或许是因为眼前的陌生女生长的有点像顾纪年的女朋友,连名字都一样。

“上课期间,去学校住宿,对你有好处。无论是想要变强还是学会生存。”清贵冷淡的声音在耳畔还寒响起,夏小楼霍然抬起头,眼神分明倔强着,却有脆弱的光芒在瞳孔的最深处动摇着。

纪年淡淡看着她,前一阵子她也和他一起在妖之森见识过了,在这个世界生存,哪有那么容易——而她,太弱。

夏小楼瞪着纪年爱罗,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是什么都不会,我擅长绘画,我应该能理解你们的文明,我还会使用你们的语言……”我不是没有用的人。

可是,这里是魔法的国度,五光十色风光霁月的斯亚特,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有用没用,不是自己叫嚣就有结果的。

她必须……不依赖任何人的,爬上去,爬到有资格站在眼前这个强大的男子身边的高度。

她必须自己爬上来,没有人可以帮她。

纪年爱罗没有多说什么,夏小楼也明白了,一阵沉默。

Pain在夏小楼和纪年爱罗交谈的时候一直静默的等候着,很有教养的样子。等他们各自谈话结束,才微笑着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夏小楼小姐,周一120C宿舍,恭候您的大驾。”说完,她安然离开。

呵呵……

什么都不会,还想呆在纪年大人的身边?哼,夏小楼,你不配!

夏小楼在打点行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书包和制服,连这些,都其实不是属于她的……

夏小楼坐在床头,望着自己的行李箱发呆。

“发什么呆。”纪年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力。

夏小楼摇摇头,却瘪起嘴,像要哭出来了。

“纪年大人……你可以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美丽的大眼里有让人不易察觉的情怯。

纪年爱罗沉默,点点头。

夏小楼站在他身旁一直垂首不语,像是心事重重,又像是若有所思。

那一段时日,是乌云密布的仲夏雨季节气。

顾家公寓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冷,沉甸甸的悲伤冰冷的弥漫在四周,顾纪年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心知顾纪年在外面有了一个她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女朋友的时候,夏小楼不是没有焦急的。两天的彻夜不归,更是让夏小楼警铃大作,心中疑惑和不安到了顶点。

人不能同时沉迷于两件东西。

一方面,她沉迷于对顾纪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中,一方面,她又不能放任这种无法自醒的局面持续下去,所以她决定用画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爱上画画,更专注于画画,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深了?她的愚妄,是不是也可以消停点了?

心像外面阴晴不定的天气般狂乱着,一边用铅笔细细的勾勒出关于他的所有,他的脸,他的眉,他的脸,他的神态……

哪怕是一点点相似,她也希望,有一件关于他的东西,属于她,只属于她,从开始到最后。

那段时期,对夏小楼来说,是有点昏天暗地的,她心中难受,有些厌弃的感觉,不愿出门。

身处在比黑暗还黑暗的黑夜中太久,她早就忘记了被阳光照射是何种感觉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如果她早出生几年该有多好,顾纪年拒绝她,就少了一个理由。

一张顾纪年的侧脸画完,夏小楼用碳素笔在上面署名,一笔一划,写的都是她年少无法诉求的心事。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夏小楼眼眶因水雾聚拢显得沉重酸涩,差点滴坠下来。

顾,纪,年。

停笔,竟像是痴了一般的望着这个名字。

在前面又加上一个自己的名字,夏,小,楼。

夏小楼看着两个完整独立的名字各自站在各自的身边,却没有任何联系,不觉心中空荡荡的,无法自制的用手指在中间写下那个满心渴求的字眼。

夏小楼……顾纪年。

身边确实没有任何人在。

夏天的雨季湿冷的寒气似钻入了骨髓里,夏小楼竟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冷。不敢真的把字写出来,也不敢画一颗心,夏小楼只敢在自己的名字之前加上一横,一个箭头。

夏小楼,顾纪年。

是倾心,渴求,憧憬……

还是……

一股热气冲上心头,忍得太久,热气变成了痛楚,连夏小楼自己都不敢往下面想去,此时,她画室的门却被拧开了。?

夏小楼下意识的扭头,不知是否因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窗外的阳光并不娇艳,甚至被厚重的阴云时不时遮挡住,可夏小楼就连这点光亮都受不了,下意识的瞇起眼睛。

眼前的少年,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姿色无双。

“小楼,”少年乌黑的眼眸里有着柔和的感情,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善意,“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么。”

“路小管?”不是他啊。夏小楼琥珀色的眼底原本有晶莹如星的光,此刻正悄悄的熄灭。夏小楼的眉蹙了一下,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你怎么来了。”

“你这两天,手机关机,家中的电话线也拔掉了,第一天我猜想你是临时有事,可是这连续几天都不和我联系怎么能让人安心?”他看着她,眼中隐含责备和担忧。不知道是不是睡眠太少的缘故,总觉得夏小姐有些憔悴,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身子更显得纤细可怜。

两人一同到了A市著名的1912,

1912年,中国正式步入民国时期,也因此,“1912”这个数字代表着一段辛酸且美丽的绮梦。白天,1912还是静谧的洋溢着百年古韵的街道,茶座,甚至KFC与酒吧,都无一不朴实无华。当夜幕降临,幻彩灯明明灭灭,变幻莫测地亮起,1912便成为由霓虹灯装扮的夜之新娘。

夏小楼和路小管一起往里走着,?

途经灯红酒绿,红男绿女,一路的热闹喧哗,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酒香。

这个场景何其相似,历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却不是简单的循环,而是如永不停息的时间版,浩荡前进。

在一家露天酒吧坐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并排坐在一张白色藤椅上,路小管点了一瓶法国进口的葡萄酒,打开,殷勤为她酌上。

夏小楼望着眼前酒红色的液体,执起,小啜了一口,目光却似凝非凝,有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今天她穿了一件旗袍款式的裙子,露出比天鹅还柔美优雅的脖颈,有浅白色的光打在她的身上,更是衬托着她一身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路小管一低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美好的景致。

路小管的心一动,一股热气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朵去。

他心爱的少女,就在他的眼前,她的头发上,有淡淡橘子香气,变成了风,才能和他相遇。他一直在拥抱她的背影,因为他从未,住进过她的眼睛。

他的爱情藏在安静角落,夏小楼从不回头看,也不珍惜,也不在意。

阴暗暴虐的情绪在路小管的心中升起,让他情不自禁的挽起夏小楼一把乌发,放在鼻翼间轻嗅。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莫名其妙让人觉得暧昧。

夏小楼本是觉得这种程度的亲昵没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顾纪年来过这里,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监视似的,和男生有亲密的互动,心里会产生一种抗拒。

见到夏小楼的不甘愿,路小管没说什么,只轻轻一笑,随口家常般地闲聊道:“你的头发好香,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没有,很普通的牌子,”夏小楼有些尴尬,动了动身子,想让对方放下自己的头发,“路小管你是不是醉了?”

未果,路小管眼底竟涌起一抹执拗,不肯放手。

“醉了?”路小官低头,把掌中的头发凑到鼻尖上,慢条斯理的,仔细的嗅着,淡雅却让人无法放手的清香,这样触碰着她,有种奇异的快感在他的血管里潺潺流动,一向温和的眼底竟藏着让人心惊的野心:“恩……大概吧。”

触摸到她真实的温度,让他整个灵魂都在战栗。眼前的,是他魂牵梦绕的人,心中涌现起想拥抱住眼前少女冲动的热情不能自抑。

阴暗的天空下,路小管一贯温和的瞳仁竟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仿佛夜空一道闪电,让人措手不及。

四周的霓虹灯璀璨的亮着,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暴雨了,狂风肆起,带着如烛光的霓虹不安分地跳着舞。

看着夏小楼眼底竟出现了怯意,路小管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胸腔中感受到了愤怒还有悲伤。

四周的空气中无端多了一种凝重危险。俊朗少年冷峻的脸上溢出一丝渴慕,眼中光芒骤亮。

“小楼……到我身边来吧。”

“路小管,你扯痛我了,放开!”夏小楼涨红着脸低斥。

“他有什么好?他一点都不珍惜你。”

夏小楼心惊他的靠近,抿着下唇,警惕地看着他。

他轻抿着薄唇,瞳孔冰寒,字正腔圆地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两天前我看见他带着一个美艳的女人出入这里,”?

夏小楼脸刷的变苍白!仿佛被什么刺中了心脏,她冷冷的放下杯子:“其实不用费尽心思和我说这些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他对她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值得不值得她继续喜欢,追随,都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唯有心中的这份感情,认真而深刻的她没有办法放弃。

骄傲地仰起头,望着路小管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竟也是冰冷的:“你放开我!”

想要嗅她的发丝,想要亲吻她娇艳的红唇,想要将她柔软的腰揉碎……

一种如兽般,陌生却强烈的欲望在少年的胸腔中苏醒。

“我不会放手的,夏小楼。”路小管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到最后语调一沉,“绝不。”

“路小管,你疯了!”夏小楼怒极,对方侵略性过强的视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路小管看着她,城府颇深。

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很安静

“夏小朋友,真巧,这么晚了还能在这里碰见你。”熟悉的声线泛着一丝冷淡的嘲讽从她的背后传入耳里,夏小楼定格般一动不动,连目光都是惊愕的。

猛地抬起眼。

逆光而立。

那人的脸俊美妖娆,似站在黑暗的尽头,世界都要朝他俯首。

淡漠闲雅,英气逼人,他的目光甚至是无害的,从容安然的打量着夏小楼。霓虹的灯火碎落着洒映在顾纪年的眼里,是旖旎却淡漠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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