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休息室,也不过是临时腾出来的的一间办公室。陈言知坐在坚硬的红木椅上,双肘撑在腿上,毫无表情,沉默了很久。
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同海啸过后的巨浪,夹杂着余威,一次次冲击着她毫无防备的沙滩,让她心有余悸。
黄晨茜从没见过陈言知这么凝重的表情,她心中又自责又懊悔:“盐盐,你没事吧?”
陈言知回过神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黄晨茜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人推门而入,是刚才带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朴先生呢?”
“他去换衣服了。”黄晨茜站起身来,“那个……”
还没等她说完后,那个工作人员就用力地合上门,让她硬生生地把话卡在了喉咙口。
她想说,我的朋友也受伤了,能帮忙看看吗?
事不关己的路人,根本不会受到重视。黄晨茜垂头丧气地坐下,心中感觉不是滋味。
没想到,门再次被打开,刚才跟在最后面,背着急救箱的中年女医生探进身子来:“我看这位小姐手上好像也有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吗?”
黄晨茜感激地站起身来,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需要的,谢谢,谢谢!”
女医生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病情,确定全身情况无恙后,她握住陈言知有点疼痛的右手,轻轻一按,陈言知立马惊叫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痛……”
女医生心下了然:“建议去医院拍片检查一下骨头,我现在先给你手上的擦伤处理一下。”
“好的,谢谢。”
知道医生有时会把话说的比较夸张,陈言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礼貌地道了一句谢。
女医生用碘伏棉球仔细地帮她擦拭了伤口,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陈言知靠在椅背上,感觉脑子有些混沌,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茜茜……”
“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叫什么来着?”
“哦,朴灿烈。”
陈言知打开手机百度,按照黄晨茜说的读音打完全拼,百度自动跳出来了“朴灿烈”三个字。她把手机屏幕微微抬起来转向黄晨茜,问:“这个?”
黄晨茜点点头。
陈言知总觉得对朴灿烈,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打开朴灿烈的百度百科,朴灿烈生于首尔,长于首尔,高中毕业后在首尔出道,是地地道道的首尔土著。而她,据爸妈的话说,应该是在济州岛有过短暂的游学。按照时间算,她游学的时候他早就出道了。
难道,她原来是朴灿烈的小迷妹?
还是,这只是玄乎其玄的眼缘而已?
算了算了,不要庸人自扰了。
陈言知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三点二十五分了。
“茜茜,我要回家了。”
黄晨茜一看手机,三点二十五。她总是很准时。
“我们就这么直接走吗?”
黄晨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这个错综复杂的情况。
朴灿烈是活动主办方请来的嘉宾,朴灿烈是为了保护盐盐受的伤,于情,她们似乎该对朴灿烈有所表示,于理,好像也轮不到她们来负责……
陈言知思索了一会儿,说:“去跟朴灿烈道声谢吧,算最基本的礼貌了。”
她没有这个能力,对他的受伤负责。
休息室是离入口最近的房间,朴灿烈肯定是在里面的房间里。陈言知和黄晨茜一直往前走,直到在有声音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一群人,七七八八地说着韩语,应该就是这里了。
黄晨茜刚准备敲门,却被冷着脸的陈言知阻止了。她听不懂韩语,只能尴尬地放下手,不明所以的看着陈言知。
从她们走到门口开始,一直都是一个声音在说话,黄晨茜本以为陈言知不想打断那个人讲话,才没让她敲门,谁知陈言知听到一半,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纷纷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两个人。
走在后面的黄晨茜尴尬地朝他们笑了一笑,受了伤的朴灿烈坐在最里面,三个医生围着他,呈众星捧月状,正在为他处理伤口。那个带领她们进来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佝偻着肩膀,卑躬屈膝,脸上赔着笑,面色十分难堪,ink的其他成员,都站在外围,不解地看着她们。
陈言知无视房间里的其他所有人,径直走到一个灰色头发的男人前,微咧嘴,调整情绪,然后用黄晨茜听不懂的韩语说:“如果我没猜错,在我推门而入前,是你在说话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陈言知,有些惊讶地说:“你会说韩语?”
听到他的声音,陈言知确认自己没有猜错。
她点点头,接着说:“本来我想忍一忍海阔天空,只不过你说话是在是太难听了,让人忍无可忍。什么叫中国人都心理扭曲,都是变态。请你不要用一个人的行为,定义一群人,批判所有人,就像你说话尖酸刻薄,我不会认为你们ink所有人都这么粗鲁无礼,更不会用你的个人素质来代表所有的韩国人。这是常识……”
“臭丫头,你在说什么……”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显然被陈言知的这番话激到了,气急败坏地想要走过了,被他身旁的几个队友拦住了。
陈言知对ink的好感,已经都被这个灰头发的人败光了,她干脆一吐为快:“如果我没记错,前段时间我们国内有个艺人,参加韩国的艺术节,也被韩国粉丝砸伤了,不知道你怎么定义这件事情。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互相尊重,说话都留点口德吧……”
“你……”灰色头发的男人被陈言知堵地说不出话来。
可旁边没人站出来为他讲话。
早在sloan说这话时,ink的其他成员也都听着有些不舒服,感觉话说地有些偏激,但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性,也就没有说出来,但被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中国女孩尖锐地指了出来,他们似乎都无力辩解。
陈言知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再穷追猛打,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走到朴灿烈前面,看到他的伤口已经被纱布盖了起来,医生正准备给他缠绷带。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收起浑身的倒刺,恭敬地站在他面前,微微向前倾倒身子向他鞠了一躬,用韩语说:“谢谢你,祝你身体安康。再见。”
说完,她转身大步走出房间。黄晨茜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等一下……”她听见朴灿烈叫喊着什么。
陈言知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盐盐,盐盐,Sloan刚才说了什么啊,你这么生气……”黄晨茜三步并做两边,跟在她身后。
“没什么……”她极简的回复黄晨茜。
黄晨茜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她一直知道,陈言知要么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认真起来,非常可怕。
就像刚才Sloan,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Sloan明显就是被盐盐一番话说得敢怒不敢言。
跟着陈言知已经走到了外场,黄晨茜突然想起,她们签了几个名的专辑还放在休息室。看陈言知气冲冲的样子,显然是不会再回去拿了。
她的ink!
看着陈言知远去的背影,黄晨茜愤懑地跺了跺脚,硬着头皮又走了回去。虽然没签完所有人的,也不好意思再找他们签名,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