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考试,正如陈言知所预料的一般,文章艰难晦涩,试题刁钻古怪。纵观整个考场,每个人都做地大汗淋漓,焦头烂额。看到大家都如此抓狂,陈言知心下就坦然了。
踏着夜色到了家,秋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了起身给她热菜。陈言知在家里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可可,一问秋姨,果然在朴灿烈家。
陈言知吃完饭后洗了个澡,把这两天换洗的衣服都清洗一遍。眼看时间快到九点了,可可还是没有回家,她装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躺在床上,熄了灯,管自己睡下了。
听着对面那栋楼的时钟发出了一声深沉的撞击声后没多久,陈言知感觉有人摸黑爬上了床。
她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躺在自己的地方互不触犯。
陈言知和陈希阳有一个非常像的地方:记仇。
两天没见可可了,陈言知说不想她是不可能的。可可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她每每计划将来时,既怅然又柔软的遥光。
陈言知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可可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玩得太累了,还是还没完完全静下来,可可的呼吸与平时比较,有些急促。
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晚上,陈言知做了很多荒诞的梦,那些只出现在神话故事的妖魔鬼怪,带着浓重的笔墨,拖曳着危险又可怖的气息,张牙舞爪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清晨被闹钟震醒时,陈言知睁开眼看着泛黄的墙纸,感觉自己似乎被抽去了筋骨,空荡无力。
例行公事一般地把可可送到了幼儿园。一路上,两个人都冷着脸,毫无交流。
上完一节课后,陈言知感觉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了。她向班长请了假,交代室友吃中饭不要叫她,就回寝室直接去补觉了。
明明只是去外面考了个试,回来却像是生病了一般,脸色苍白,奄奄一息。黄晨茜和南静怡看到她的模样,心中虽有担忧,但想想估计是路上奔波太累了,也就没有多问。
学校的床似乎拥有魔力,当僵硬的脖颈靠到熟悉的位置上时,一种无形的安全感犹如伞幔一般,将陈言知笼罩起来。疲惫而绷紧的神经,终于在无声的抚慰中,渐渐归于舒缓。
陈言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被南静怡叫醒时,她至少拥有了一丝清醒的神识。
南静怡像往常一般,垫着脚尖站在她的床边。
“盐盐,中午有篮球赛,这次轮到我们班当拉拉队,你去吗?”
陈言知拉了拉被角,闭着眼慵懒地呻吟了一声:“不想去。”
“可是学院要点名,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奖学金评比……”
烦死了……陈言知坐起身来,垂着头呆滞了半晌,才看了看手机,慢吞吞地爬下床来。
篮球场在北区,若在平时,陈言知喜欢慢慢走过去。但现在,刚睡醒的床气还没完全消散,想到大中午,顶着个大太阳,要走这么远的路,陈言知好不容易有些气色的脸又皱到了一起。
还好黄晨茜敏锐地发现了这点,立马自告奋勇来当骑手,用陈言知的小毛驴载着她们一起过去。
生无可恋地到达篮球场,虽然烈日当空,但篮球场周围早已围满了同学。她们找到自己学院所在的区域后,陈言站在南静怡身后,双手环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进行下一轮小憩。
陈言知对篮球赛是有一定兴趣的,但外国语学院的男篮就像扶不起的阿斗,遇强则弱,遇弱则更弱,比赛成绩一直全校倒数,而何易川又是外国语学院的男篮主力。
这场篮球赛,若不是涉及到考勤,她是绝对不会来的。虽然她来了,她也不打算睁开眼。
篮球赛是男生展现魅力,释放荷尔蒙的地方,随着比赛的进行,场上的角逐激烈有力,篮球落地声与裁判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两个学院的拉拉队也喊得热火朝天,热浪一波盖过一波,势必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学院。
托拉拉队的福,陈言知知道了他们的竞争对手是商学院男篮。商学院男篮,实力向来稳稳地排在全校前三……还没开始,陈言知已经知道了结局。
太阳仿佛知晓战事一般,随着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散发着全身的光与热为场上的勇士们营造最火热的气氛。
陈言知趴在南静怡的肩上,觉得口渴难耐,不得已将眼睛迷成一条缝睁开:“好渴啊,你们渴吗,要不然我们去买点水吧?”
“不用买水啊,学院不是带了水吗?拿一瓶就好了,大家都是那边拿的……”黄晨茜一边说,一边手指向陈言知的右向前。
陈言知转动脑袋,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顺便观察了整个场地分布的局势。篮球场南北走向,商学院穿着白色球衣的篮球替补队占据东北方向,比分栏放在正东的位置,显示25:11,脚丫子想一想也知道11是外国语学院。外国语学院的男篮身穿红色战衣,学院的替补、后勤和拉拉队占据了南边的一整条战线。
黄晨茜手指的矿泉水,就在离陈言知不到两米的地方。陈言知把南静怡当做她的方向盘,抱着她右转90度,整个人贴在她身后,像唐老鸭一般,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向矿泉水。
陈言知上前进步,刚拿起矿泉水站直身体,手中的矿泉水就被一只凭空出现的手粗鲁地夺了过去:“陈言知,你要不要脸啊!”
可能是这个声音太过于尖锐,场上正在激烈角逐的篮球队员们,明显缓滞了脚步。陈言知一惊,睁开眼懵懂无辜地看着那个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意诺白皙的脸被太阳晒地像个通红的柿子,修长的黑发有些凌乱地黏在脸上,明丽的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怒火,那狼狈又有点凶恶的样子,跟陈言知第一次见到她时截然不同。
“陈言知,你无线网要借前男友的,生活费要借前男友的,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还要喝前男友的,你这么穷,为什么不去要饭啊?!”
刺耳的声音穿透鼓膜,震得陈言知耳朵嗡嗡作响,可陈言知完全不知道祝意诺在说什么,她一头雾水,问:“你说什么?”
陈言知疑惑的表情,让祝意诺更是火上加油:“敢做不敢当,你要不要脸啊……”
想到前几天何易川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小吃街吃串串,黄晨茜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迅疾地走过来,把陈言知拉到身后,直指祝意诺:“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什么嘴巴放干净,敢勾引别人男朋友,不敢承认啊!”
眼看这边剑拔弩张要吵起来来了,周围的人连忙走过来劝架,裁判也吹响了暂停的口哨,闻声走过来。
作为整件事情的当事人,陈言知还处于一脸懵圈的状态,她不就是想要一瓶水,她不要就是了,要瓶水至于被冠这么多罪名吗?
“你们这边在干嘛?”裁判生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我……”陈言知刚要开口说话,就有一个人握着她的小手臂抬起了她的手,然后把一瓶农夫山泉的矿泉水放到了她手中,她握住矿泉水抬起头,发现是大汗淋漓的胡思远。
胡思远冷冷地剜了祝意诺一眼,转身对裁判说:“严老师,没什么事,这两个都是我朋友,我们继续打吧。”
见到当事双方都噤了声,没有了动作,裁判将信将疑地往后退,重新吹响了口哨。
胡思远当着何易川的面,凑近祝意诺,冷笑着盯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祝意诺,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别把它当做装饰品。”
胡思远那时候正好站在他们旁边,第一时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看到陈言知疑惑不解的表情,他立马转头去看何易川,果然,这个男人,面露心虚,神色复杂。
他心中只剩下了呵呵。
班长半推半送地把她们三个和祝意诺隔离了开来,陈言知捏着矿泉水瓶,一边思考一边静缓地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站在对面穿着白色球衣当替补的宋政昱。
宋政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凝聚的眉头似乎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陈言知瓶盖后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后,拧紧盖子递给了黄晨茜,她们也都很干渴,再朝宋政昱抖了抖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陈言知看到她的小徒弟,好像给了她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