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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会再回头

次日,齐彩琪与陪同丫鬟一起,来到了胭脂铺。

胭脂铺内,只有冰儿一人,冰儿见是齐彩琪,没有上前招呼。

“陈玉苒呢?”

跟在齐彩琪身后的丫鬟,上前问道。

她的口气里满是不屑。

冰儿瞪了那丫鬟一眼,只说:“我家小姐的名字,岂是你一个下人,能随便称呼的?”

那丫鬟不服气,也回瞪冰儿一眼。

冰儿不似普通丫鬟般,顺从听话,齐彩琪只得自己张口问她:“我找她有些事,烦请姑娘,告诉我她身在何处。”

冰儿冷笑着说道:“我家姑娘是有家之人,除了在家,还能在哪儿?你要是找她有事,直接去府外站着等,也是可以的!”

“你太放肆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齐府的二小姐!”

“我就是知道,才要这么对她呢!齐府二小姐,我还是知道的,你的父亲,不也是一个商人吗?手中钱财,还没我们家老爷多。”

“你,你竟敢……”

丫鬟被冰儿呛得说不出话来。

齐彩琪见冰儿并不配合,说的话也如此刺耳,她只得作罢。

“算了,我们走!”

齐彩琪出了门,上了轿子,她要去陈家看看。

一路上,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齐彩琪羞愤不已,她回想着刚才冰儿说的话,没想到,连一个区区的丫鬟,也敢骑到她的头上,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话说的虽然难听,不过字字句句,都说到齐彩琪的痛处。

她总是用活泼热情的性格,去掩饰自己藏在内心的自卑,左右逢源,其实是非常累的一件事,可她必须得这么做。

因为,她非常清楚,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在外,大家会尊重她,多看她几眼,也只是看在,齐庭罡这个叔父的面子上,以及靠爷爷支撑起来的齐家,可说到底,她本身,既不像齐彩菱一样,从小受到爷爷奶奶的疼爱,也不像齐彩玉,始终和齐庭罡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

如果说,她再不阻止秦墨霖娶齐彩玉,那么……日后,她只会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笑话……

想到这里,她咬紧了牙。

不知不觉中,轿子已经停在了陈家的大门前。

齐彩琪自卑心理作祟,向来厌恶齐彩玉,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陈府。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陈府的家宅,一点也不逊色于齐府。

陈旭虽然只是贩卖胭脂,可他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把这陈胭脂做出了名,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更是认准了,只买陈家的胭脂,他早已结交了许多的有权有势之人,又通过这些人,把生意做到了外地,真可谓是顺风顺水,家财万贯了。

齐彩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府邸,直到丫鬟嘲讽的说:“不过一个商人,竟然把府邸修的这么大!”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丫鬟,问她:“你说什么?要再说一遍吗?”

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也顺带戳到了齐彩琪的痛处。

她赶紧跪在齐彩琪的面前,不停的自打巴掌,一边打,一边说道:“小姐,奴婢错了!”

“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齐彩琪说道。

丫鬟赶紧站起身,退到齐彩琪的身后。

陈家的大门被敲开,守门的奴才探头出来,他扫视了一眼齐彩琪,然后问她:“这位姑娘,有何事?”

“我想见齐彩……不,陈玉苒,她在吗?”

齐彩琪还不习惯,称呼她为陈玉苒。

下人答道:“我家小姐在家,不过,您得报上姓名来。”

“我是齐府二小姐,齐彩琪。”

话音刚落,下人的脸色骤变,他说:“你请回吧,我家小姐不会见你。”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没进去通报,怎会知道,她不愿见我家小姐呢?”

丫鬟生气的问道。

下人不慌不忙的说道:“此乃我家老爷的命令,只要是齐家的人,我们府内,不会有任何人接见,请回吧。”

话一说完,这下人就把门关上了。

“这奴才简直不识抬举!”

丫鬟气的想继续敲门,齐彩琪却阻止了她:“不必了,我们走吧。”

“小姐,可是……”

“我让你走,没听见吗?”

“是。”

齐彩琪只得暂时离开。

很快,陈玉苒也知道,齐彩琪来找过她了。

“小姐,她来找你做什么?”

冰儿问道。

“不知……”

陈玉苒皱着眉沉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该不会是……”

冰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

“奴婢是在想,她想见小姐,只能是为了秦公子。”

陈玉苒愣了一下,会是这样吗?可是即使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她不知道。

齐彩琪回到家中,写了一封信,托人交给陈玉苒。

“小姐,奴婢不明白,既然那齐彩玉躲着不肯见您,您又何必还写信给她呢?”

“我是一定要让她来齐府的。”

不久之后,齐彩琪写的信,被陈玉苒拿在了手里。

陈玉苒看完信,用力把信捏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朝外走去。

“小姐,你去哪儿啊?”

冰儿问道。

“齐府。”

“什么?小姐,万万不可啊!你别去!”

冰儿赶紧上前阻拦。

陈玉苒对冰儿说:“我必须得去!”

“小姐,这是为何?他们家的人,你可是一辈子,都不想见的啊!”

“我是永远都不想见他们!可是,齐彩琪给我的信里,提到了母亲的玉镯,我必须得去,我必须得把那镯子拿回来!”

陈玉苒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姐,他们是不会轻易把那镯子给你的呀!”

“可是,他们也没有法子打开那玉镯,没有我,他们是办不到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拿回母亲的镯子。”

“那么,让奴婢陪小姐去吧!”

冰儿毅然决然的说道。

“不!你就待在家里。”

陈玉苒不听冰儿的劝阻,一个人前往齐府。

冰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来想去,决定去找秦墨霖。

齐府早就做好了,陈玉苒要来的准备,她很轻松便进来了。

齐府大堂之上,一位头系淡紫色丝带,身着白色衣衫的妙龄少女,缓缓走来。

家中长辈爷爷奶奶,孙女齐彩菱,齐彩琪都已坐定,他们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走来的女子。

陈玉苒面不改色的站在大堂正中间,她看着的,是齐家爷爷。

这位老人可不简单,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也是朝廷中的元老大臣,如今因为腿脚不方便,常年在家不出门。

他喜怒不形于色,不像齐家奶奶,想说的话直接就说出来了,可他,确是一个,最会谋取利益之人。

“你终于还是来了。”

爷爷开口说话了。

陈玉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然后说道:“为了拿回我母亲的镯子,我当然要来。”

这是陈玉苒唯一在乎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踏进齐家的门。

“哼,笑话!你母亲既然已经嫁进齐家,她的东西也是属于齐家的了!”

奶奶一脸不屑的看着陈玉苒,这样说道。

陈玉苒的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她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老人家,这话你可说错了,若是真如你所说,不知你们何时,把我的母亲,当作是你们齐家的儿媳妇了?你们之所以同意,让她进这个家的门,不就是因为那个镯子吗?真可笑啊,明明已经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了,却还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完这话,陈玉苒只觉得特别痛快,她积压了那么多年的情绪,在此刻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奶奶当然是脸色大变,愤怒的指着陈玉苒说道:“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齐彩玉,你现在可是在齐家,注意说话的态度!”

齐彩菱猛的一下站起来说道。

只有堂上的爷爷和齐彩琪稳坐如山,一言不发。

陈玉苒并没被这副阵仗吓退,她平静的说道:“陈玉苒才是我的名字,你叫错人了。”

齐彩菱见陈玉苒,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还想继续破口大骂。

堂上却传来爷爷的声音:“都停下,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要同你讲,听闻,秦家二公子,想迎娶你进门,可有此事?”

陈玉苒用最快的速度给出了回答:“是的。”

她非常清楚,只需要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就足以打击到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不舒服,陈玉苒就会开心。

堂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表情却出奇的一致,整个五官,都快要扭曲到一起了。

陈玉苒看了一圈,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嘴角。

片刻之后,爷爷说话了:“那么,你重新回来吧。”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陈玉苒在内,都瞪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爷爷。

又是短暂的沉默,齐彩菱率先作出了反应。

“爷爷,不可以!她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绝不可以再让她回来!”

爷爷没有作声。

齐彩琪也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说话。

“是啊,爷爷,况且,您还没有问过叔父的意见。”

“他的意见有什么好问的?我早就知道了,他是不会反对的。”

爷爷马上反驳了齐彩琪的话。

齐彩琪全身无力的坐下。

这时候,陈玉苒开口说话了:“既然走出了这里,我就没想过要回来。”

“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考虑。”

“不必了!我对齐家的恨,永远不会消散!”

陈玉苒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当真想好了吗?如果你坚持不回来,你和秦公子的婚事,也不会顺利的,因为他要娶的,只能是我们齐家的女儿,除非你回来,否则,齐家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这桩婚事,可若是你做回齐家的女儿,那一切可就不一样了,你将会马上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比陈玉苒更在意这话的,是齐彩琪,她惴惴不安,手心都出了汗,她很担心,如果陈玉苒答应回来,那样的话,她就再也没办法嫁入秦家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玉苒的身上,她说:“我不会回来。”

这话很简单,语气却非常坚定。

爷爷再一次问道:“你要想好了,即使是无法嫁给他,你也无所谓吗?”

陈玉苒握紧了拳头,她明白,齐家在朝中的势力很大,若是她不做回齐家的女儿,齐家成心想搅黄这件事,不是难事,到时候,秦墨霖很有可能,要娶齐彩琪进门。

只要她是齐家的女儿,那她就可以,和自己心爱的男子,共度一生。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不能……

“我想好了。”

随着陈玉苒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齐彩琪松了一口气,爷爷却绷紧了神经。

“把我母亲的镯子还来吧。”

陈玉苒继续说道。

“不可能!”

奶奶立马大声说道。

陈玉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盯着一家之主的爷爷,只有他说的话,才是重要的。

他沉默着,陈玉苒不打算就此离开。

她说:“那镯子,也在你们齐府,那么多年了,想必你们早已经,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有办法得到背后隐藏的财宝,既然如此,继续留着它,也没有任何意义,把它交出来吧,这本来,就不是你们所有之物。”

齐彩菱讽刺的说道:“谁不知道啊?你是想把那些财宝据为己有,是怀着私心来的!”

陈玉苒瞪了齐彩菱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只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何况,那镯子,原本就是母亲留给我的,据为己有这个词,还是适合你们。”

陈玉苒的嘴巴,一点不饶人,齐彩菱气到面红耳赤。

“这事不必再提了,镯子是肯定不会给你的,今日,就到这里吧。”

爷爷说完,朝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马上搀扶着他起来,然后离开了。

另一边,冰儿到秦府去找秦墨霖,见到的却只有贤宇。

“二公子呢?我找他有急事!”

冰儿焦急的问道。

“公子出门去了,发生何事了?”

贤宇见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哎……这……”

冰儿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贤宇。

贤宇又说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是公子的贴身奴仆,你只管说便是!”

冰儿看他也不像坏人,又想着,他总是陪同秦墨霖一起,想必是秦墨霖十分信任的人。

她这才说道:“是我家小姐,她去了齐府,我很担心她。”

“偷偷去的?”

“不是!是那齐彩琪,托人送了封信来,然后就去了,我要陪她去,她也不肯,老爷和少爷,现在都不在家,少奶奶才刚刚生了小少爷,身子还没恢复,又是一介女流之辈,想来想去,只能求秦公子帮忙了,齐家的人,向来没安什么好心,十万火急啊!”

贤宇也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了,若是陈玉苒有什么损伤,秦墨霖肯定不会好过。

“我知道公子去了哪里,你且回去等着,我脚程快,马上把公子找去!”

冰儿才刚点头,贤宇就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事实上,秦墨霖去了丞相府,贤宇这是要去丞相府找他。

“老爷,贤宇来找秦公子,说是有要紧的事。”

丞相府内的下人前来禀报。

两人正在谈朝中要事,秦墨霖看了一眼丞相,丞相摆摆手,示意秦墨霖出去。

秦墨霖向丞相鞠了一躬,说道:“大人,我先告辞。”

丞相点头,秦墨霖快速朝门外走去。

虽不知贤宇有什么事,可这是他第一次中途跑来,必是有急事了。

秦墨霖依然从丞相府的后门走出,贤宇也是知道的,早已经在这里侯着了。

“什么事?”

秦墨霖问道。

“公子,刚才冰儿来找您。”

“冰儿?是玉苒的贴身丫鬟。”

“是,玉苒小姐去了齐府。”

“怎会?”

秦墨霖脸色大变,他以为陈玉苒是偷偷溜去的,可此刻天色未黑……

“听说,是齐家二小姐,给了玉苒小姐一封信。”

秦墨霖不再说话,神色凝重的骑上马,快速朝齐府赶去。

齐府——

齐彩菱冲上前拽住陈玉苒的手,不准她离开。

“你想做什么?”

陈玉苒用力甩开她的手。

齐彩菱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唤了府内一群下人来,将陈玉苒团团围住。

“你想要走出齐府,没那么容易,想要继续做你的陈家女儿,那就在走之前,感受一下我们的家法吧!”

陈玉苒透过人群的缝隙,可以看见坐在不远处的,齐家奶奶的眼睛,那种默许的眼神。

看来,他们是早就准备好了。

陈玉苒尝试着冲出去,可她手无寸铁,而那些个把她团团围住的奴才,正对着她的两个人,手里拿着棍子。

“动手啊!”

随着齐彩菱的一声喝下,陈玉苒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其中一个手拿棍子的奴才,已经朝她出手,她的背部,被猛烈打了一下。

陈玉苒伸手去拦棍子,另一个奴才的棍子,又打了下来,她措手不及,手足无措,趴在地上。

一旁的齐家两姐妹露出笑容,奶奶也坐视不理,甚至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先行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了,是秦墨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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