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飞刀的人躲在暗处,最可能的地方是不远处的几堆麦垛,藏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阁下是何人,暗中偷袭非君子所为,不如出来……”周公子话音未落,那边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两方人马围着一对孤儿寡母,竟然还有脸提君子二字。周公子?真是好名字。”
女子一句讥讽,却让周公子心跳停了一拍。她这个语气……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目前还只是猜测,周公子已然起了杀心,他的身份绝不能被这座城里的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被对面那群黑衣人知道。
费了许多功夫才给自己找来这个新身份,只因他原本的身份本身就是把柄。
“我一个弱女子,如何与你们相抗?周公子,我叫你一声周公子,请你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子。”
黑衣人那边心里算盘已然打了十几遍,虽不明白这二人打什么哑谜,可周公子似乎投鼠忌器,不敢动作。
“这位女侠,我等所求只有神剑下落,只要他们说出线索,我等可以发誓,绝不伤害这对无辜母子。”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尾音未尽,又是三柄飞刀破空而来,目标竟然直指中心二人!
双方来不及盘算那么多,这对母子绝不能出事,他们一死,神剑定光也会随之消失。
黑衣人率先冲出,挡在少年身前,用刀挡掉一柄飞刀。
周公子不甘示弱,几乎是以同样的速度在妇人面前甩袖,剩下的飞刀随之落地。
只是二人都没想到,飞刀落地之时,白色烟雾猛然炸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蔽……二人这才意识到,这是那女子的计谋。
白雾弥漫,众人看不到自己的敌人,又互相有肢体碰撞,原本平衡的局面开始变得混乱……
周公子和黑衣人知道此时发声必定无用,身周几乎被刀剑相交的锵鸣和惨叫环绕,二人只得先行加速离开这片白雾。
少年和那妇人正处在战场中心,少年被吓住的一瞬间,确清楚的听到一个男子在他耳边说话。
“去清平城,找薛仲明,只有他能救你。”
来不及思考别的,一只手提起他的领子,以最粗暴的方式将他扔出了这片白雾。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母亲就躺在他身边,二人终于逃出虎口狼窝,不要命地向前方奔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清平城就在那边……
……
叫花子是真不待见小孩子,哪怕陆明竭尽所能装出成熟的样子,乞丐也不会看他一眼。
薛仲明在院子里研究自己的功法,叫花子就坐在檐下看他,那目光又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少主是否觉得功法有误,一直没有进境?”他笑呵呵地喝了一口酒,也不知道一个要饭的哪来这么多钱买酒。
“确实如此。”薛仲明不认为隐瞒就有用,日后他和这些人相处的机会还很多,这个叫花子在他们中看起来居然算是最正常的人。
“主人当年也这么说过,然后他去了战场。”叫花子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落叶。
“我被人刺杀那天,也有一个人说,这功法想提升,就必须用人命来填。”薛仲明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掌。
“我爹有和你说过,他的功法练到什么程度了吗?”薛仲明比较关心这个问题,既然人命就能填起来,威震天下的虎威将军,又能填到什么程度呢?
“主人最后一次和我说的时候,已是六层,若我所料不错,直到他……离开之前,应该是六层极限,不到七层。”
阿奇和阿娅并不会长时间留在一个城市,书生也不会,唯一守在薛言礼身边的人只可能是这个不起眼的叫花子。
“你为何如此笃定他未破六层?”
“因为在下对主人这部……所谓的家传功法有一些了解,少主想听的话,我可以说一说。”叫花子第一次行了个标准的抱拳礼。
“散金碎玉书中所叙分十层,实际上却只分四层,想必少主已经发觉,前三层之间不存在阻隔,进入第四层后,想再进一步却难如登天。”
“这便是进入了散金碎玉的第二层境界,也才算是真正入了这功法的门,前面三层不过都是打些拳脚功夫的基础。”
“少主目前所见之难,其实是您不知所谓‘散金碎玉’的真实含义。”
他眼中不自觉流露出追忆,“我曾亲眼见过主人持星闪,长枪轻点,散金碎玉。”
他叹了口气,似乎又陷入思索,好一会才找到形容词,“走南闯北这些年,不同的功法见过许多,以杀伐立道的,以御敌为主的……唯独这散金碎玉……它像……花。”
这种形容颇为奇妙,薛仲明更加好奇,“如何能将招式形容为花?”
“星闪一出,散金碎玉,狂风忽起,万树花开。这是我生平所见最美的功法,却也是威力最大的功法。”
“……”薛仲明有点怀疑叫花子是不是在忽悠自己,这种说辞会让人觉得他只是吹捧。
“那为何我爹也只到六层?”薛仲明暗暗腹诽,别人家的爹一个比一个厉害,自己爹武功竟然都比自己高不了多少。
“因为仅仅六层,已经让主人能与顶尖高手抗衡,而且六层再往上……恐怕已经超越了普通武学所能理解的范围。”叫花子突然目光灼热起来,紧紧盯着薛仲明。
“我也知道少主在想什么,只是……四层与六层看似接近,实则天差地别。”
“……明白了。”薛仲明有些震惊,六层就能与天下高手交锋,那六层之上……若是练到十层,岂不是和传说中的仙术所差无几……
“有没有不去战场的第二条路?”若非迫不得已,薛仲明还真的不想从军,他的身份会让他在军营中十分瞩目。
皇帝那边能不能容忍这种行为且两说,恐怕那些忠心于皇帝的将领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叫花子走了几步,“恐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