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说话的时候，脸色阴沉，眼睛里射出两道仇恨的目光。林雯看着，心里一阵哮嗦。她想了想，感慨地说：“社会上许多爱情悲剧，以及由此引发的复仇故事，就是从这种无耻的背叛和欺骗开始的。要是我们受了骗，再去骗别人，或者真的去报复他，那就乱套了。你骗我，我骗他，冤冤相报，连环复仇，这如何才是个了啊？”
柳红垂目吃了一会儿菜，才撩开眼皮说：“我真搞不懂，男人怎么就这么复杂呢？他，追了我四年多，我以为他是真心的。没想到，他看中的，还是我的钱，而不是人。我真是太傻了，气得都想打自己的耳光。”
林雯说：“女人都一样，再能干，再有水平，在一个爱字面前，也都成了傻瓜。”
柳红长长地叹息一声说：“唉——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才貌才全的正人君子，一个暂时落魄，却还是有些上进心的帅男人。所以我才爱上了他，也听信了他的话，与丈夫离婚，跟他同居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色狼和骗子！”
她边说边不住地将筷头在桌上戳着，以发泄心中的愤怒。然后停下来，呆了好一会，才又说：“我醒悟过来以后，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也哭了好几天。小林，你也看得出，这些天，我一下子老了十多岁，都快成老太婆了。”
林雯细看她变得苍老的样子，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难过：“是啊，一个婚色骗局，一个钱色骗子，对一个女人造成的精神打击，和名誉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远远要比她所蒙受的经济损失严重得多。这种被骗的痛苦，没有碰到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柳红呆呆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市里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两天，我怕人知道，躲在家里不出来，也不敢到店里去。可没想到只几天，就传得满城风雨，还谣言四起，一些话说得非常难听。有的说，柳红被一个帅男人睡了去，还被他骗了几十万元钱。有的则说，柳老板就是因为在外面搭上了野男人，才跟丈夫离婚的。”
“真是太可怕了。”林雯看着她委屈悲痛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处境，心里也是阵阵发紧，喃喃地说，“怪不得受骗的女人，都不肯承认自己被骗，更不敢站出来指认骗子。”
柳红放下筷子，呆呆地说：“这些天，我死的念头，都有过，真的。我前夫，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打电话给我，嘲笑我，污辱我。我有口难辩，痛苦地哭了。”
她眼睛湿了，伸出手指去抹了抹，又说：“连我十岁的儿子，都对我有了成见。前天，我打电话给他，他生气地问我，妈妈，你是不是被那个男人骗了钱？我无言以对。他就在电话里哭着说，都是你，弄得我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同学们都取笑我，议论我，还躲着我。我心里难过死了，课也听不进，作业也没心思做。听着儿子的诉说和哭声，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啊……”
说到这里，柳红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还边哭泣边跺着脚诉说：“我真是，戳瞎了老眼，碰到这个混蛋啊。现在叫我，还有什么面孔，出去见人哪？哪里还好意思，去见我的儿子？我这样，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呜……”
这时，门口围过来一些顾客看热闹。林雯的心揪紧了，也慌了神。她赶紧站起来，将包房门关上。然后走过去，拍着柳红的肩膀劝说：“柳红姐，快不要哭了。你看，许多人都到门口来看了。”
说着，自己的眼睛也湿了。她抹着眼角劝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吸取教训，擦亮眼睛，以后不要再上这种男人的当了。”
柳红渐渐止了哭。林雯叫服务员拿来一块白毛巾，递给她擦脸。擦完，柳红呆呆地坐了一会，才轻声说：“我没有办法，再在启东呆下去了，所以准备到上海来开店。”
“哦？你准备开在那里呢？”
“我今天去找了找，还没有找到好的门面房。”柳红说，“我已经托了几个朋友找了。找到适合的门面房，我才开。然后一边做生意，一边寻找这个骗子。我，不可能就这么罢他的。再过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就去报案。”
林雯心里一沉，想了想问：“你的钱，也是为他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