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素菊是？”洛晓彤不解问道。
她还是个孩子，对于许多当年的往事反而都不是太了解。
其实也好，当时的血腥已经沦为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坎坷酸楚都消失在了时光尽头，便没有人会回忆起血流成河的过去。
平和的年代总是用战争换来的绝望，绝望换来的希望。
“每位皇帝私底下其实都掌握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力量，暗地里也都有保护自己的秘密守卫，就跟龙荒皇帝的龙吻，北修皇帝的佛嗔，夜迹皇帝的禁军首领……”
禁军首领，听起来并没有那么隐秘，好像只是一支冠上了名字的普通军队。
“相信夜迹最新上任的红妆帝后应该会学聪明开始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阴影力量。”季穆人补充了南梁京的话，但听上去更多的像是一种讽刺。
“众所周知，红妆帝后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跟他们一起刺杀上一任夜迹皇帝朱重圣有关，而朱重圣之所以被杀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过骄傲自满，成就王图霸业后自认为不可一世连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也没有几个，竟然连保护自己的护卫总管也放在了明面上，这也难怪他被杀了。”洛骁童嘴角划出一抹嘲讽的笑。
明明身在对敌，可他还有余力讲出那么一长串的嘲讽，再看唐少祖已经咬紧牙关闭口不言便知两人高低之分。
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唐少祖虽心思敏捷，天赋也算得上是出色，但是洛骁童更是胜出一重，尤其是椒图将自己一身功力传给了他，更是如虎添翼，本来按照他的天赋，悟出帝皇三剑已经是殊为不易，应该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可是椒图的功力一传，他平白无故多出了那么些年的修为，起初的时候的确会有些许的不适应，可是这么些年的消失想必也并非平白无故，他早已与椒图的修为合二为一，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地制服了薛雨辉和罗昱辉。
姜渔的学生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非有椒图那几十年的功力加持，他是怎么也赛不过罗昱辉和薛雨辉联手的。
“你当他是怎么轻松赢过我那两个徒弟的？我那两个弟子虽不成器，但好赖还算有点本事，我当年看他们俩顺眼收了他们，自然也没指望他二人有什么武道天赋，所以特意传了他们俩一套合击绝技用以自保。他们俩单独的功力虽然一般，但是一刀一剑合并起来威力大增，比起那个在山洞里要击毁洞穴才能与椒图同归于尽的洛骁童自然是要强得多，不过我更欣赏那个在洞穴里突破自我悟出帝皇三剑真谛的他啊……”姜渔捋须长叹，这位一代宗师回想到洞穴里的一系列生死都不由自主对他流露出赞赏。
洛骁童听见了。
但他没有辩解什么。
不是说什么，不是反驳什么，而是没有辩解什么。
他已经不是那个还有些青涩的洛骁童了。洛骁童成熟，稳重，他在镖局里出过镖有过经验但他终究没有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太久，所以终究还逃不过一个青涩。椒图则恰好相反，年少为了接手封地，独自一人便要去上任王侯，早在江湖里跌跌撞撞许久了，真要论说起江湖经验来绝对不会输给一些个江湖老油条。
两人的功力在洛骁童身躯里融合，要想把两根粗绳拧成一股，势必要付出些力气，洛骁童付出了，所以那么些年，江湖里毫无他的音讯，他仿佛消失在人间，又好像无处不在。
南梁京继续给洛晓彤解释起来，倒也没理会洛骁童和唐少祖的这一战，反而是问问题的洛晓彤在焦虑着。
“素菊便是当年鼎王朝皇帝掌握的最隐秘力量的统帅，也是迄今为止史书上第一位有记载的统领暗中力量的后妃。”
“她是鼎王朝的皇妃！也是鼎王朝的剪水！是乌翼的真正统领！”
剪水！大陆不可知刺客榜上排名第七的顶尖夜影！真正潜伏在黑影中的魔王。乌翼则是鼎王朝内部的隐秘力量，用于护卫皇城的平安。
古往今来，千年已降，女子英豪不计其数，可是像素菊这般的天生女杰却是鲜有，即便是不可知的会长也曾夸赞她是风里希之后的女子第一人，足以可见其人的不一般。
“当年的鼎皇可谓是举世皆敌，你看现在你们师傅鬼谷那个老头好像树敌众多，其实跟当年的鼎皇比起来真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当年的鼎皇到决战的最后一夕已经是走火入魔疯了，连自己最信赖的亲眷也已经是信不过了，他收缴了自己势力的所有神武圣武之类的宝器，他要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
洛晓彤已经开始想见了那个男人孤傲的身影，他一个人站在山崖之巅孤僻地静谧等待着所有人的挑战，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也没有朋友。
这才是真正的孤独啊！你拥抱着世界的背影无助地活在世界的角落里，等待白昼里光明的施舍，你背对着所有人露出居高临下的骄傲，那一刻世界都被你踩在脚底，而疯狂过后你才回头发现这条孤独的路上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永远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永远永远。
“他现在很像当年的那个皇帝，统治着整个世界，却忘记了自己。”南梁京给正在激战中的洛骁童下了盖棺定论。
唐少祖确实不是一般人，即便是一直落于下风，但他凭借自己的一身苦练仍旧博个不胜不败之局已是及其难得。
“难道就不能不打吗？”洛晓彤双手掩面。
又到了痛苦的抉择时间，一如当年的山洞里。
当年她没能在哥哥和椒图里做个选择，就像今天她也无法在洛骁童和唐少祖中间做一个选择。
悲伤的是历史重塑了当时的痛苦，而你只能无力地看着变回从前那个没用的孩子。
“二师兄说过一句话挺有道理的，他说‘未来永远只是过去的一个缩影，命运则是现实的轮回’，起先我是不懂得，但看到今日我好像就懂了。”姜渔有感而发。
他的大师兄是夜迹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州王独孤离，那么师门里排位仅次于大师兄的二师兄也必然差不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