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有被马屁开心到，不过，“你哥哥？”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还算是灵活的，问完这句话的同时还不等简什锦给他介绍就反应过来了。外孙女的哥哥中，他没见过面的，大概就是女儿新组的家庭里的那个孩子了。
“我知道了，”外公笑着说，“是小沈的孩子吧。”
“外公，你好，我叫沈星北，您叫我星北就可以了。”沈星北抬眸，眼神诚恳，看着外公的眼睛，态度很真诚，“我想小锦了，没有说一声就贸然登门来访，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外公摇手表示不要再说了。
“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别客气了，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外公向来是喜欢热闹的，乐得见家里多了一口人。
简什锦拉他，“星北哥，那边是洗手的地方。”
沈星北问，“你不一起？”
简什锦笑了笑，指着他的行李，“我先去给你收拾出一个干净的房间，外公家里空房多，可就是太久没住人，灰尘厚。”
“我和你一起收拾。”
“不用，我一个人马上就可以弄好。”
“都先吃饭，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去收拾，你们继续站在那里，饭都要凉了！”外公乐呵呵地说。
于是两人听话地乖乖去洗手，回来吃饭。
吃完饭，沈星北抢着要去洗碗。简什锦争抢不过，就随他去了。
厨房那边发出碗碟碰撞的轻微“恍当”声。
客厅里简什锦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热气袅绕，整个身体都暖和着放松了下来。
外公兴致缺缺地不停换台，一边换还一边嘟囔：“都什么破节目，一个比一个没意思……”
“算了，不看了。”外公一把扔掉遥控器，却并没有关掉电视机。
沈星北正在厨房专心致志洗碗，只听见客厅里的电视上不知道在放什么节目，叽里呱啦的，吵得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小锦过来。”外公笑眯眯地对简什锦招手。
“怎么了？外公？”
“过来坐，离外公近点。”
外公看着简什锦，眼神里满是疼爱与怀念，他止不住感叹，“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跟在我屁股后面才那么大一点的……”
简什锦笑，“对啊！一转眼我都长这么大的，可外公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似的，还是这么年轻。”
外公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还能瞧见自己亡妻的模样，亦或者是自己步入中年的女儿的样貌。
他特地望了望厨房那边，确保沈星北不会突然跑出来后才又慢慢地说道：“你母亲小时候被我和你外婆惯坏了，无法无天地，就跟一只小皮猴似地，”他摸摸她的头，和蔼道，“老实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我还和你爸爸打过赌，说生下来的孩子无论男女会不会也想你妹妹一样是个小猴子。”
简什锦惊诧地瞪大眼睛。
自她记得事情开始，文怡景就已经是一副贤妻良母的代表，温柔体贴的典范。
怎么都看不出外公口里“小皮猴”的影子，她甚至试着想象了文怡景会是什么样子，最后被脑子里怪异的形象逗得自己乐不可支。
简什锦问，“外公怎么突然想到要和我说起这个？”
“突然想说就说了，以前你还小，和你说这些怕你难过，以后又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机会会过来，现在最好，我有这个兴致讲，你也有时间听我说，”顿了顿，外公咧着嘴乐呵呵地，“最最重要的是，明天你没有补习班的课，就算听完难过了，悄悄躲在被子哭，也不用担心明天起不来了！”
简什锦：“……”谢谢您，考虑得真周到。
“其实在你爸爸去世之后，我一直有劝你妈妈重新开始。”
简什锦没接话，等着外公继续说下去。
外公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晰有力，是她从小听到大的，仿佛许多年过去了，外公还是那个外公，回忆与现实堆叠也找不出不同的地方。
他说，“可是你妈妈不愿意，她爱你爸爸，也爱你，哪怕一直固守在原地，她还是想守住和你爸爸的家。她其实和我说过，很多次她都觉得要撑不下去了，但一想到当初和你爸爸的回忆，她就又可以咬咬牙挺住了。”
大概是想到女儿那些年里的不易，外公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继续道：“你很懂事，小时候为了不给你妈妈增添麻烦，乖乖地在这里陪我一个无趣的老头子，我记得我问你想不想妈妈，你说不想。但其实，你晚上睡着了的时候，嘴里喊的都是妈妈……”
“后来那件事是压垮你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说来很对不住你叔叔哥哥一家，你妈妈嫁给你叔叔，是希望可以给你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所以现在知道你们过得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你叔叔也好，你哥哥也罢，都是真心珍惜你们的。”
“嗯。”简什锦轻声应着，“沈叔叔和星北哥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简什锦仿佛听见外公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估摸着沈星北要洗完碗了，她站起来，“我去看看星北哥好了没，晚饭前说好了要一起去打扫他的房间的。”
“小锦。”外公突然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外公？”
外公抬头正对上她不明所以的眼神，心里的话明明都到了嗓子眼，却是堵在喉头翻滚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被吐出来。
简什锦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过了几秒，他才幽幽说道，“小心点，在意安全，别受伤。”
“好的，知道啦！”简什锦听话地点头，走到厨房，“星北哥你洗好了吗，我们去收拾房间了。”
沈星北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橱柜里，利落地脱下围裙，答应道：“我好了，马上就出来。”
简什锦去找打扫要用的工具了，沈星北因着不熟，不好参与进去，于是乎便坐在客厅沙发里等简什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