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轻飘,被密林阻挡,汇聚成滴后滑落而下。
衣衫残破,伤凝未愈,一十五六年纪少年昏趴在潮湿草地之上,侧着脸不至阻碍呼吸。
露滴轻打着少年伤背,似乎被他感知到了,少年缩了缩身子,醒转过来。
撑起身体,翻坐过来,“这...什么情况?!”,少年双手扶着头,脑子昏荡荡地有些难受。
“这是哪?”待稍微好些后,他才观察起四周的环境,巨树、青石、丛草...
‘这是一处山林?’,自己怎么会在山林中?
双手撑地,少年试图站起身来,可背后却传来一阵剧痛,“我受伤了?”
“等等,我的手...怎么这么瘦?还有这衣服...”,粗糙破旧的布衣,他确定自己没有一件这样的衣服。艰难地站起身来,少年有些打抖,又饿又渴又冷又痛,从未有过的糟糕体验。
“在这!”一声暴呵打断了少年的思索,“天哥,快过来。”
这是什么语言?为什么我听得懂?
抬眼望去,一疤脸男子正指着自己,而后又一男子跑了过来。两男子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明显精细得多的布衣,袖口、领口处皆有兽皮缝合,腰间更是挂有长刀,不知什么材质,虽略显厚重却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
“没想到一个小乞丐,倒是挺能跑,害我们追了这么久。”,疤脸男子再次出声道。
“哼,偷东西偷也不知道看人!”,另一男子则目露凶色,“今天老子便要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话音刚落,被称作天哥的男子便直接冲向少年。
‘他们要杀我!’,少年转身欲跑,然而还未等他跑出几步,一股巨力便随着剧痛从后背传来,‘好大的力气!’
瘦弱的身躯如沙袋般被一脚踢飞,远处的青石在少年眼中急速放大,双手本能地护住脑袋,任由身体向着青石撞去。
“呼!”,与青石亲密接触的小臂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甚至盖过背上久伤新创的痛苦。
看着少年翻滚抽痛,两名男子反而笑了,‘天哥’更是缓缓走上前。
“混蛋!”少年大吼出声,“你们不怕坐牢、不怕死吗?”,竟是和对方用的同种语言。
“坐牢?在这片地界上,可没人敢动我们徐家的人!”,一脚踢出,‘天哥’直接踢中少年肚子,再一次将他一脚踢飞。
轰!一声巨响,少年的后背径直砸在巨树根底,这一次他甚至发不出痛呼,躯体绷直,极力后仰以缓解疼痛,双手也不受控制地向后撑住腰背。
始终没有动刀,‘天哥’似乎不想太快解决掉好不容易追上的小乞丐,也不急着拿回东西,双拳相互摩擦着,再次走上前去。
猛咬唇根,剧痛使少年的身体再次被大脑掌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少年回神间,‘天哥’已然走近,对着少年泥下盖伤的脸庞就是一拳轰下。
“去你妹的!”,少年彻底怒了,猛地抓住‘天哥’小腿全力一拉,‘天哥’纹丝不动,少年反将自己拉了过去。对着‘天哥’小腿前侧,少年张开大口,直接一口咬下,瞬间咬穿薄布,咬破粗皮,咬实肉骨。
“嘶~”意料之外的反扑,‘天哥’毫无防备,“狗杂碎!”,骤然一脚踢在少年肚子正中,然而少年却任旧死咬不放。又是一拳轰在少年肩头。咔嚓!骨裂声带来剧痛。少年痛苦之下,反而咬得更加用力,直叫男子疼痛难当,竟不敢再动手。
“天哥!”,疤脸男子急忙上前,一手勒住少年脖子,猛拉;一手抓住少年头发,狂扯,而少年却死不松口。
“天哥,你忍住!”,不是自己被咬,倒也毫不犹豫,直接便大力连拽,一次比一次狠,完全没有察觉到‘天哥’早已狰狞无比的面孔。
忽略‘天哥’的叫声,疤脸男子使出全力,整个身体都后仰增力。这个举动效果惊人,只一下,他便感觉到了松动,‘快了?’,继续加大力道,疤脸憋红着脸。
‘天哥’已流出泪水,少年的牙齿不知为何,竟异常锋利,如兽夹般死咬住自己的腿。而这一拉扯,更使得锋利得如刀刃般的尖牙直接撕裂自己的皮肉,滑刻自己的骨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疤脸男子又一次感觉到了明显的松动,‘就是现在!’,双脚蹬实地面,疤脸整个人作出向后坐去的趋势,再一次爆发出巨力。
“哈!”、“啊~”两声叫声出奇同步。略带兴奋的喝喊声,是疤脸男子终于成功拉开少年时发出的。而另一声饱含悲痛叫声,是‘天哥’的哀嚎。少年眼神疯狂,嘴里紧咬着包裹着血肉的布块,竟是生生扯下‘天哥’一块肉。
脖子被紧紧勒住,少年亦憋红了脸,被疤脸男子勒住的他,双脚离地,无处使力,左肩碎裂使得左手也耸拉着。近死之刻,少年右手呈爪,朝着疤脸男子面部疾抓而去。
一手勒脖,一手揪发,疤脸男子根本无法反应。
“别...啊~!”这一次,换作疤脸男子惨叫,迅速闭上的双眼仍旧被抓伤,立即便松开了对少年的控制,双手捂眼倒地,痛叫不绝。
双脚着地,少年想也不想,转身就跑。‘天哥’本想追击,却因小腿之痛平衡尽失,一个扑摔,吃了一嘴泥草。
劫后余生,少年忍着周身剧痛,一路狂奔,数次跌倒,腿上满是被荆棘划破的口子,却丝毫不敢停歇。
不知跑了多久才逐渐慢了下来,饥饿、寒冷、疲惫开始不断压迫着少年的神经,限制他的速度。
只有对死亡的恐惧鞭策着他,继续向前...
大口大口冰冷的口气刺激着胸腔,疲软的双腿每一次抬起都是一次折磨,少年终于无法支撑,即便是走,也做不到。
视线渐渐被压迫,直至彻底黑暗。
少年终是昏睡了过去...
“跑...离开...离开这...”,轻轻的喃喃声,微弱无力,甚至传不进少年自己的耳中,也不知他口中的‘离开’是远离两个男子,还是这陌生之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就在此时,如石子落水般,少年周围空间荡起阵阵涟漪,而后开始扭曲、震荡,模糊...
许久后再次恢复平静,却早已没有了少年的身影,只有杂草留着压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