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茗本是站在一座小楼上拌嘴,正对着一片花园。眼尖的我突然就发现了那粉红色的一幕。
等何茗这厮反应过来,变得比我还激动,直接把我的脑袋摁到了围栏下面。
我怒道:“你作甚!?”
他压低嗓音:“不得了!不得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屁!我这才来长安几天,怎么会知道。
我看那男女皆穿着华美,便道:“该是个达官显贵。”
何茗道:“熠王和宋大小姐,能不是达官显贵吗?”
我道:“熠王和宋大小姐?”
何茗略探出点头,指着那男的:“熠王唐潇,昭王的弟弟。”又指向那女的,“宋衡女宋浅,昭王打小定亲的女人。”
所以说是弟弟和未婚妻幽会,嗯,值得细品。
原来那孔雀王还是只绿冠孔雀。
我装作沉思:“何茗,你说别人凭栏远眺,眺的是美景,是情趣。我们这凭栏远眺……”
他抢我的话接了下去:“眺的是人事多变,眺的是人生感悟!”
虽说这话说的厚脸皮了些,但依贫道之见……颇有道理!
能看常人所不能见,乃是高人之风范。
本来说我俩在这儿偷摸着瞧瞧也没什么,坏就坏在我那杀千刀的师兄,该出现的时候没影儿,不该出现的时候出来坏事。冷不丁唤我一声,我一惊,竟吓的一下跳了起来。
呔,果真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
我高风亮节的姜修师兄当然不会与我等同流合污,想来若他发现我俩如窥牖小儿般巴头探脑,等我的必是顿数落。遂,我麻溜儿地编了个说辞,把他给骗开了。
“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何茗蹲坐在地上,“你方才一跳,动静大了,假山处的人看过来了。”
我望过去,果真看到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
淡定如我,冷静如我,我飘飘然蹲了下去。
作为一个道行高深的捉妖师,即使内心波澜再大,表现也要淡定,这是职业操守。
遂,几番深呼吸后,我顶着一副淡然的表情,问:“对了,为何哪儿多了个女的?熠王莫不是……”
何茗打断道:“你长得像张白纸,怎么思想就不能纯洁些?”
我道:“那是你自己思想肮脏,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给我怼地不知说什么好,乖乖儿的介绍起来:“大红袍子那女的是熠王妃,来逮熠王的。说起她,京城贵妇圈里的第一横,果然有个丞相老爹就是好。”
我说:“那如此宋小姐怕是完了。”
何茗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完的不是宋小姐,是你。”
我问他为何,他眯着眼道:“你看啊,宋浅是宋衡的女儿,宋衡虽是个言官,但他儿时与陛下是穿一条裤子朋友,如今也是铁打的交情,熠王妃势力再大也万不敢动她。但你就不一样了,云大道长。”
我道:“不能动她就来动我,我俩八竿子打不着,她闲的啊!”
何茗道:“你忘了?方才你偷看了什么?”
我说:“你不也看了。”
何茗摊手道:“关键我没被他们看见啊!云大道长,家丑不可外扬听过没?最简单的道理,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实的,你说为了保住秘密他们会干嘛?”
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杀了我?”
何茗:“这我就不知了,不过老妹儿你保重,你摊上事了。”
何茗这太监一向吊儿郎当的,我打心底觉得他不靠谱,不过这次,他还真说对了。
后来,正当我和宋小姐正相谈甚欢时,她死了,然后,我成功被打入了监狱。
唉,可怜的我还真是命运多舛。
不过吧,有个词叫做“福祸相依”。贫道也觉得甚是有理。
这不,我躺在草垛子上发呆,隔壁孔雀王被关了进去。
不管他犯了什么事,反正我是一阵窃喜。又想到他被戴了绿帽,这才心生怜悯,收敛了些。
孔雀王这人,平日不见他怎么笑,但别人笑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狱卒走后,他便“亲切”地质问起我的幸灾乐祸来。
机智的我岔开了话题:“殿下您怎么也进来了?”
他冷冷哼了声,目光落到我身上。
“为你啊。”
我霎时间寒毛卓竖,瘫坐在草堆上。
完犊子了!
这该不会是以为未婚妻给我害死了,心怀怨愤,直接上这儿寻仇了吧!
我还想师父给我平反,死牢里可就不好玩了。
我慌道:“昭、昭王殿下,您听我说,宋小姐真不是我弄死的!您别冲动啊,贫道贱命一条,把您气坏了可就不好了。”
孔雀王背着手走到木栏杆旁:“现在倒挺恭顺,在背后诋毁本王时怎不见得了?”
诶?他怎的知道我在背后诋毁他来着?
管他怎么知道的!杀害未婚妻,诋毁王爷名声,这俩罪名加一块儿,我头不用抬都能感觉到孔雀王要吃了我的样子。
过了片刻,我倒并未听到冷嘲热讽、咆哮、怒吼之类的,只听到他又走近了些,还有一句“罢了,同本王讲讲事发前后吧。”
我道:“啊?”
“宋小姐死的前前后后的事。”他用他皙白而修长的指头轻轻敲了敲木栏杆,“讲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