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枕头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房里瞄，只见烛火在月窗上映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看不太真实。
不知道怎地，沐杳杳从卿府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走神，注意力做什么事都集中不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厌世”，随时可能想不开一条白绫了得一干二净的那种。
房里，沐杳杳望着眼前跳跃着的烛火，眼睛没有焦距，脑海里思绪乱七八糟的，像是感觉有很多人在同时对她讲话。
她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感到了无措和迷茫，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为什么？你……都还……没有……尝试过，就要……一味的……否决……自己呢？”
“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礼仪谈吐全部都是规规矩矩的，不能一丝的行差踏错，否则，别人就会说你没教养。就拿今天逛花楼来说，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会去。”
“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平时就应该在家里练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数刺绣，争取以后嫁个好人家，没事尽量少出点门。”
“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听从自己的内心，遵循自己的内心呢？”
“明知结果注定是失败的，还有尝试的必要吗？”
“有、有……必要。我们……看重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过程，结果……如何，那就……另、另当别论了，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你、你收到了……什么，学会……了什么，懂得了……什么，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就好比……对于……飞蛾来说，它明知……扑火……就是……自、自取灭亡，哪怕……它已经……看到了……同伴……惨死在……自己面、面前，它……亦知道……自己如果……再往那里……飞的话，下场……就会和……同伴一、一样。但它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入火中。”
……
自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扪心自问，你想要的是什么？
权力？身份？金钱？地位？还是其它的？
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服从父母的安排？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
……
沐杳杳以前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听了少年临死前留下的那些话以后，脑海中好像有一条线将以前不经意间涌出的微小得近乎没有容易被遗忘的那些念头串了起来。
在此之前一直都得不答案，此时已经呼之欲出。
思至此，沐杳杳豁然开朗，眼睛渐渐地恢复了清明，拿起一旁的毛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是非成败转头空”几个字。
我想要的……不过一个证明。
我要向天下人证明，不仅仅是男人可以立足于朝堂之上，女人……亦是可以。
我不想走一条像普通女儿家嫁人、洗手羹汤、相夫教子，身上背着世俗强加在身上的枷锁，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