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河边，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下坐下，习习微风扬动着纤细的柳条，有些柳条在河面上轻轻吹拂而过，荡漾起曼妙的舞姿，有些柳条则在空中飞舞，优雅地起身，又优雅地落下。
一条五米左右宽阔的小河，在地面上蜿蜒曲折地流淌着，水面上泛起耀眼的波光粼粼，还有数只五彩斑斓的鸳鸯在水中戏水，也有几只家养的番鸭一会儿将脑袋伸进水里，一会儿又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好不快活！
河边两岸是青青草原，草原上遍地开满了黄色的小花，紫色的小花，风一吹，它们便随风摇摆，煞是美丽。
在离他们的不远处，有几只白色的小羊正低着头啃食着地上的丰沛肥美的小草，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咩咩声。
放羊的主人却不见踪影，许是回家吃饭去了。
歪脖子柳树面向河岸的那一侧的树根深深地扎根于地面，孟笑和红药坐下的那一侧的树根却像一条条血脉喷张的血管一样，鼓起在地面上。
孟笑靠着树身坐下，红药则在他左边突起的一根粗壮的树根上坐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粉红，不知是阳光的炙烤形成的，还是因为害羞才会这样。
她把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眼睛看向远处的白色小羊；孟笑则大大咧咧地坐着，姿势显得十分潇洒豪爽，却无意中散发着男人的味道，同时又有男孩的局促和害羞。
柳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纤细的柳条一直在伴着舞，水面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光粼粼的水纹，野花们自由自在地欢快地摇摆着，就连绿色的小草也开始动起笨重的身躯，奈何身材太过矮小，摇摆的幅度十分狭小，却更显得诱惑朦胧。
孟笑伸展着双腿，两只手靠着树身，枕在脑下，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惬意道：“天气真好！”
红药扭头淡淡地看着他：“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孟笑并不急着回答，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黑布里鼓囊囊的，他慢条斯理地把黑布一一摊开，里面露出了几块糕点，孟笑把东西递给她，话也没说。
红药拿了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等她抬头时，却发现孟笑正紧张地看向自己，她的脸色又是一红，羞恼道：“你干嘛靠我这么近？”
孟笑被她这么一问，心虚不已，脸色登地通红一片，于是，他立刻又枕着双手，靠在柳树上，嘴里还吹着口哨。
红药不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行为，而孟笑心里则是紧张不已，想起刚才自己的大胆行为，便脸红心跳起来。
片刻，红药听到他说：“我是想问你糕点的味道如何！”
红药心想，那也不用离得这么近吧，再说了，你手里不是有吗？
但她还是柔声道：“还不错。”
孟笑望着天空，问：“你……为什么要离开？”
“阿古回来了。我本来也是打算等阿古回来之后就离开的。”红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糕点，她本来确实打算等阿古回来之后，自己便离开的，可真到了离别的日子，红药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孟笑偷偷地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又若无其事道：“听奶奶讲，你就独身一人，离开这里，打算去哪里呢？”
“世界那么大，哪里都可以啊！”红药故作轻松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呢，尤其是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生存下去却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既是如此，要不你就当我的书童吧。”孟笑继续望着天空，故作轻快，实则心脏砰砰直跳，紧张不已。
“当书童？”
孟笑坐起，看向红药澄净的大眼睛，故作平静道：“嗯。”
“书童都是做什么的？”
“帮忙整理家务啊，书房啊，还要保护我的安全啊，比如说，还能帮我解决一些繁琐的事物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也能陪我一块儿读书。”
红药想起在陈府的那段日子，每天的生活起居都有丫鬟的精心照顾，而丫鬟所做的这些事情和孟笑所说的有很多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当你的丫鬟是吗？”说完，红药无动于衷地咬了口糕点道。
“也不全是嘛！”孟笑尴尬道。
“我听说书童必须得是男子才行，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行呢！”红药委婉拒绝道。
孟笑没想到面前的姑娘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心下的紧张也消失退去，语气轻快愉悦道：“你可以女扮男装啊，没有人会怀疑的。”
然后，又开始循循善诱：“女孩子呢，一定要多读书，要懂琴棋书画，这样以后会有许多青年才俊青睐你、宠着你、心疼你，而你呢，也能从中挑个好人家嫁了，和相公二人过着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
“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红药并未心动，平静道。
“那都是哄骗人的，当不得真。”
孟笑见红药吃完最后一口糕点，又递给她一块，红药接过，似是在认真思考孟笑的提议。
片刻后，红药问：“你爹会答应吗？”
孟笑眼中带着盈盈笑意：“我爹早就想给我找个书童，只是我一直没有这个念头，这才无奈作罢。”
“那他要是知道你的书童是个姑娘家怎么办？”
“不会让他知道的。”
“整理家务、书房，还有陪读，这三件事情我都能做得来，但是跟人打架的事情，我不行。”
孟笑听完，哈哈一笑：“不会让你跟人打架的，你这小身板，估计一碰就倒了。”
“那我需要当多久？”
孟笑想了想说：“当到你不想当为止。”
“那会付我银子吗？”
“会！”孟笑笑着说道。
现在就开始算计他的银子了吗？
孟笑认识红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是他第二次和红药见面，第一次见面时，她表现的唯唯诺诺，局促不安，一看就是需要男人保护的温柔姑娘；今日见面后，他才发现对方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根本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柔弱。
不知为何，孟笑却感觉内心就像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的血管经脉仿佛都被打通了似的，心里一阵轻快与愉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