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时，季梁已醉的全身发软，勉强支撑着，又安排人随时关注谭中兴的动静。
这才放松下来，昏沉沉躺回到沙发上。
阿江踌躇半晌，留宿在办公室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策，更何况季梁到上海早已购置了自己的私产，若是不愿回小公寓，大可以回自己的家。如今这般，又是何苦来哉？
“季总，我还是送您回滨江别墅吧？”
阿江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回应，季梁翻了翻身子，似是已熟睡。
季梁其实并无几分醉意，今晚的刻意放纵，也没能如愿一醉方休。
迷迷瞪瞪间，一双手落在他的两肩。纵然很轻，季梁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几乎立即断定是邢知意，她的身上有他不喜欢的香水味。
她的手只在肩上略作停留，顺着耳边轻柔向上。在即将触摸到脸颊时，被季梁一把抓住。
季梁猛地回头，面容的冰冷激的邢知意连连后退，无奈自己的手尚且捏在季梁处，后退的作用力强劲的带倒了她。让这个在别人眼里风光无限的董秘此时狼狈不堪，好在多年的职场锻练，她快速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惊扰了您的睡眠。我只是怕您着凉，想给您盖条毛毯。。。。”
季梁撇了一眼掉落在地的毯子，松开了手。
“叫阿江进来”
邢知意如蒙大赦般转身离开，在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身后的季梁来自地狱般阴沉的警告:“永远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电话响起时，周一正在写论文。她荒废的时间太长，行政主任几次明里暗里提醒她，学术上万不可松懈。
以往季梁在的时候，但凡周一抱着电脑，他就过来无理取闹。为此周一甚是厌烦，对于医生而言论文有多重要，她也无数次向季梁阐明过。但没有一次，他是在意的。
周一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外人眼里那么孤傲冷清的一个人，一旦爱了，会如此的黏人和不讲道理。
电话是阿江打来的，说季梁喝醉了，直嚷着让周一去接他。他没办法，只能给周一打电话，希望她能尽快去一趟。
当下的周一即刻心知肚明。
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或者是为他们这段感情找一个台阶下。按理说周一应该感到满足，向来专横的季梁已做到这种地步，可他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谁主动妥协，而是妥协后的改变。
到达公司楼下时，邢知意照例等在电梯口。周一见她的次数较多，私下交谈却少。每每见着也仅仅点头示意。
倒是阿江，冲自己挤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后识趣的离开了办公室。
只余两人，周一反而不像来的路上思绪万千。她缓了缓身子，在季梁躺着的沙发旁坐下。开始自言自语：“要喝水吗？你每次喝醉了都吵着我给你倒。”
“其实我的工作与你有什么冲突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介意？”
“如果只是陪你时间太少的问题，我很抱歉，我以为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会理解的。”
季梁始终没有搭周一的话，却坐起身子将偏安沙发一隅的周一整个架起来，往沙发里面靠了靠，自己则找准姿势躺倒在她肚子上。
果然是装醉！
“周一，如果你足够了解自己，知道你是怎样的你，或许，就会理解现在的我！”
“我不太明白。”
“我知道你比别人努力，为的是做一个出色的医生，能治病救人或者说悬壶济世。为了这个目的，其余的你都顾不上。当然也包括我。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我与工作中做出一个选择，你会毫不犹豫的弃我而去。对吗？”
“你看，你并不是不了解我的”周一哑然失笑“我为之疯狂努力了十余年，想要做一名好医生这有错吗？为什么要让我二选一呢？明明是可以并存的啊？”
“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工作，而是你的职业，和你可笑的职业信仰！只要你还在这个岗位，只要你还是医生，你就没有避险的权利。难道你忘了秦路？周一，这个风险太大，我承担不起。
有些傻话，我不会背着人说，亦不会背着自己说。与你相比，我完全不在意面子这些虚伪的东西。比如，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周一微微偏过头，终究明白，他其实也只是在意她。她轻哂一声：“不会再有你说的风险发生，就算真的有，我也不可能因为贪生怕死而辞职”
季梁从周一的肚子上抬起头：“你不许胡说八道！”
周一启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来都是这样坦然，从不吝啬于表达。仿佛在告诉她，你舍得伤害这样的我吗？如果不舍得，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如果让我回家，做一个完全依附与你的女子。每天买买菜，做做饭，可能会再生一两个孩子。至此一生，都窝在那一方寸土里。我，做不到！”
“这有什么不好呢周一？至少这样你很安全。你再不会为了秦路那样的妓女去伤害自己，我也不用每日过得提心吊胆。”
周一沉默的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
“抛开信仰不提，再相爱的两个人也会有争吵斗气，直至相看两厌的一天。你能保证你会一辈子爱我吗？就算你能，我又拿什么信你？对于我来说，那都太愚蠢。只有我的工作才是最实在的保证，我投入一分，它还我一分，很公平！”
“原来你是这样想？”季梁不知道该惊讶于周一对自己的防备，还是她骨子里的凉薄。其实他早该知道的。
他们俱都沉默，消化着彼此的固执。
看来这个问题依然不会达成共识。
随着两人的争论愈演愈激烈，季梁早已移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距离让周一此刻寒了心！
她站起来，悄然说道：“你还是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那一句，如果你真的不能忍受，不如我们算了的话，几经辗转终究没有诉诸于口。她惊然的发现，原来季梁所说的二选一真的存在，且时刻存在着。
周一的突然起身触发了季梁的警惕机关，他快速挡在周一身前：“去哪？”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他舒缓了情绪将周一拥入怀中，一遍一遍说：“我们别吵了，行吗？”
就在恐惧慢慢侵袭季梁，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时，周一的手轻轻回拥着自己
她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