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卦阁在一日之间,满门被屠,无一人生还。化尸水,加上一场火,曾经名噪一时的易卦阁,就这样被夷为平地。
或者还有一个,便是在婳岚山庄的阮翩杜。
年素央燃起的香雾,也早就随风,和那血腥气味相互抵消了,如同这场屠戮的罪证,烟消云散。
没有人知道是婳岚山庄所为。毕竟,现在的婳岚山庄,还保留了易卦阁的最后血脉。
“姨娘节哀。”年嫦也是被年榭指教着,才来了阮翩杜这里,做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虽是生母,但从来没养在身边,还是不亲的。
“我节哀?怎么节哀!那是易卦阁满门!”阮翩杜听此,甚至不顾及是自己亲女,开始竭斯底里,“那是你们的血亲外祖!”她叫喊着,桌上的茶盏扫了一地。
“姨娘又说什么。”年嫦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若非父亲嘱托,她才不看这疯妇。
“易卦阁可没有多少仇家,”阮翩杜似乎完全沉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我知道了,一定是年素央那个贱人!”
“姨娘慎言。”年嫦此时更加不满,若非看着生母的份,她早就离开了,“也就是母亲心善,纵着姨娘多年。若是我,早在初见时就打杀了。”她的声音里全是嗤笑。
“呵,果然,被别人养着,对我倒成了白眼狼!”阮翩杜扬起手,就要打年嫦巴掌。
年嫦眼神一凌,扣住了阮翩杜的手腕,往旁边狠狠一甩,“姨娘真是愈加疯魔了!”她眼中一片冰冷,“我们不为人子女?你又什么资格!当年满脑一厢情愿的是你,自私生了我和年勒的是你,我们被抱走后从未有探望之意的是你!如今,你也不过年长,为年勒可能承婳岚山庄!或者对年勒,你还有几分。但是于我,却是没有丝毫。”年嫦冷哼一声,提起佩剑,起身离开。
阮翩杜听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屋内东西碎了一地。若是没有年素央和她母亲,自己和年榭,必定是神仙眷侣。
两个贱人。她狠狠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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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央,易卦阁……”年榭内心很是担忧。
侍人全被秉退,只余下父女二人谈话。
“父亲放心,该清理的,全部干干净净。”年素央的笑容端庄,却让人心底发寒。
“可是整个阁内,老弱妇孺不少,你却屠戮如此!”年榭的语气忽然凌厉,满是责备。
“父亲,是他们数十次,刺杀我年素央在先!易卦阁要置我于死地,又何必仁慈相待!”年素央微微眯了眯眼眸,“父亲糊涂了。斩草除根,江湖规矩。”
年榭忽然沉默,盯着年素央良久,年素央不为所动。
“好,这才是,婳岚山庄需要的少庄主。没必要心软,却必要心狠。”年榭的声音仿佛叹息,瞬间老了许多岁。这个孩子,是更像她母亲些。
“多谢父亲夸赞。”年素央轻轻一笑,素练洁白无瑕,柔顺地垂在她的身侧。
“谁!”听得门外响动,素练开门飞出,缠绕住了来人。
年榭赶忙跟了出来。
是年勒。听说了易卦阁灭门,他刚刚从外归来。
也是没有侍人通报,他才一路无阻,直听了墙角。
“素央,收了。”年榭低声呵责,“年勒是婳岚山庄的孩子。”
年素央眼睛微眯,抿着嘴,收回了素练。
年勒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又直觉脊背发凉。刚刚的话,他听了完全。
“长姐……父亲……”他的声音有些发虚,手不停地颤抖着,几乎握不住佩剑。眼神飘忽不定,看哪一处都是小心翼翼。
“素央,你回去吧。我会和他说好的。”年榭的声音变得苍老无比。
“好。”年素央轻笑,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幽璃在这里呆了许久,至今,东厢房还留着她住时的样子。
那天家,究竟藏了什么?年素央想着,轻长叹息一声,微垂着眼眸。
或者不和江湖混为一谈,才是真正的天家?她不由嗤笑出声。
当务之急,是需要知道,幽璃那边是个什么。至于萧落的炽赤已经根除,她并不打算知会幽璃。
那些暗中寻找的东西,到底会不会相关瑶桦,为什么医官康说,瑶桦木灵毫不意外,又不理会。
年素央端起凉茶,猛灌下去一大口,压着心里的烦躁。
阮翩杜,没了易卦阁,要是再招惹我和母亲,正好,当是思念双亲,自去侍奉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迅速变幻成端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