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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送她回家

牧羊没有上早自习,他到教室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他面无表情地冲老师点点头,静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趴下睡觉。

课后,钟若若没有像以前一样来叫他出去吃饭,宁齐鸽倒是从他前面经过好几次,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话,牧羊自然也没有理她。但她仍旧走来走去,偶尔站在讲台上,像是要找某个人,睁大眼睛来回看,来来回回多次后,另一双脚踏上了讲台。

“早上好!”韦少杰说。依旧是这句台词,依旧是双手撑在讲台上的动作,也许是上帝偷了个懒,把这一幕反反复复拿出来用。

“上周我们讲完了月考试卷,那么这周——”韦少杰停顿了一下,等到多数人都眼巴巴看着他的时候,他说,“我们做一张试卷。”

“啊~”台下哀嚎声四起,“又要做试卷,没完没了了。”有人抱怨,对于这种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高三生活,虽则逃避不了,接受也不太愿意。

“其实,”韦少杰拖长了尾音,班里立刻静下来,“你们的态度改变不了什么,试卷还是要做,不过我还没想好收不收。”

“不收!”在对待这种事情时,大家的思想是统一的。除了牧羊,他此时正盯着教室外面的一只麻雀。我们换换好不好——他在大脑里这么想,他不知道它听不听得到,了不了解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就是这么想——你来读书,我去替你承受各方的危险。他本来想的是我去自由飞翔,不过在脑中排版的时候换成了承受危险。他觉得要是说实话估计这只麻雀肯定不会理他,然而,他没想过无论如何麻雀都不可能和他交换的,那只麻雀扭扭脑袋,突然飞走了。呵呵,没想到一只麻雀都看不起我。牧羊摇摇头,笑自己的傻,然后什么也不想,继续趴着。

“不收,但是要认真——要做,周三讲解。”发下去的试卷,哪能有多少人认真做,这一点韦少杰自然是知道的。

时间漫长,又漫长,下课铃敲响的时候牧羊站起身,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抬脚出去了。

“去吃饭吗?”钟若若主动去邀宁齐鸽。

“没空。”宁齐鸽胡乱翻着书,没好气地说。

钟若若还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知道宁齐鸽已经视她若仇敌了。

苏文川站起身,看见钟若若站在宁齐鸽身边,于是相邀道:“钟若若,吃早饭去。”

“好!”钟若若欣然答到,同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苏文川心领神会,虽略有疑惑,还是开口道:“齐鸽一起去吗?”

他们三个人都没将矛盾往外说,但与他们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生活中某种习惯被打破的时候,要么发生了痛苦的事情,要么做了痛苦的决定,要么,二者皆有。

苏文川不说还好,说了只让宁齐鸽觉得自己差了钟若若一等,心中开始埋怨:平日里所有人都喊钟若若,从来没有人先喊我一声,既然你们都向着她,还喊我做什么?

“我才不去。”宁齐鸽气呼呼地说完,白了钟若若一眼,拿起书胡乱翻了几下,脸色越来越难看,索性趴在桌上假装睡觉。

钟若若想要说什么,犹豫再三,最终没有说出口。看着宁齐鸽,她觉得她们之间再也不会亲密如往昔了。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同苏文川一起往外走。

宁齐鸽抬头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再看看那个空空的座位,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孤岛,而且,将是一座荒岛。想到这里眼眶一红,只想趴在桌上,什么也不顾。可是身子却僵在半空,心想自己若是真如此,眼泪免不了又要流一回。于是她硬生生坐直了身体,盯着书本间的空隙,想从那里看出和好两个字来。

刚出教室,苏文川就问钟若若道:“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啊,昨天我们闹别扭,牧小羊就给了我一巴掌,所以今天都不敢和我一起吃饭。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恐怕一个星期好不了,也有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编,继续编,你这么有才怎么不去写小说呢?你哪怕说我打的你呢,偏偏说牧羊打你。”

“为什么?”钟若若倒不是很执着于争论,她本来只想开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应付过去,可是不想苏文川竟能如此坚决地表示牧羊不会打自己,似乎其间有她不知道的事,这让她有了一点刨根问底的冲动。

“你还不晓得啊!”苏文川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开口道,“这样吧,你请我吃饭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好,一顿饭而已!”

“一顿饭!你真当我是要饭的,这个真相起码值十顿。这样吧,我也不要你请十顿,一个星期的饭你给我包了,我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叫你怎么样?”

“你当我傻呀,一个星期还是十顿我都不干,就一顿,今天这顿,过期不候。反正我可以问牧小羊,凭我和他的关系,难道他还能不告诉我?”

“哎呦,你挺横呀。”

“就是这么横,你爱说不说,不说走开点。”

钟若若话音未落,苏文川先回了一声好,她以为这便是同意了,谁知道苏文川却是说道:“我走开点。”

“你,”钟若若这时知道,她这一招欲擒故纵失败了。苏文川越是如此,她越是想知道,可她也明白自己越是想知道苏文川越会拖延,想着想着心里痒痒,却怎么也挠不到。

苏文川做的是没本买卖,管你擒还是纵,我且看你百爪挠心,倒是求我不求。

“划出道道来吧,小小苏同学。”钟若若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又念了两遍“小小苏”,心里对这个绰号越发满意了。

“这样吧,中午饭请我吃顿好的就告诉你,反正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一言为定,反悔是小狗。”钟若若赶紧接话,生怕晚一秒苏文川就会反悔。

看来牧小羊对我不是知无不言,钟若若心里开始合计,还以为那家伙头脑简单,什么事情都写在笔记本里,早点怎么没想到,他从来没写过我。

“一言为定,猪小妹。”苏文川淡然说道,君子报仇,转眼之间,敢给我乱起绰号,咱不妨看看谁的杀伤力大。

“你妹哦,滚!”

好不容易盼到下课,钟若若看着牧羊走出教室,心里没来由的难受,所有的急切一扫而空。想到早上的约定,她才缓步走到苏文川座位旁。

刘伊琳看了她一眼,没多做理会,也在一边等着。苏文川不慌不忙把书收好,站起身告诉刘伊琳他中午不回去了,钟若若请他吃饭。刘伊琳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你就不怕她误会?”钟若若一眼看出刘的不高兴。

“怕什么,难道我吃顿饭的自由都没有了?”苏文川却是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来由的担心那些事做什么。

“去哪儿吃?我警告你,你可别想狠狠宰我一顿,我周身上下不到一百块,你要是点过了我就留你抵账。”

“唉,”苏文川摇摇头道,“本以为抓到一只蛤蟆,没想到是只公鸡。”

“滚,你才是公鸡。呸呸呸,你才是蛤蟆。”

“你在多说一句我死活点一百块的。”

“我无话可说,你走前面,我跟着,你爱去哪家吃就去哪家吃行了吧,吃死你我也不多说啥。”

“就等你这句话,走,李家餐馆伺候。”

说来这李家餐馆在H城其实颇受欢迎,价钱公道,味道纯正,全省各市的名小吃他家几乎都能做,算是H城小餐馆的代表。生意最好要属早晚,早上一楼小吃供不应求,豆腐圆子肠旺面,洋芋粑粑怪噜饭,三香包子糖麻圆,晚一步只能明天请早。而到了晚上,倒不是供不应求的问题,只是去晚了恐怕无座。中午虽说人也不少,但座位总归是有的。这H城的人,肚子只晓得早晚,午饭随便对付点什么都行。

太阳火辣辣的晒,微风吹过,也满是暑气。苏文川却好似不受这天气影响,精神抖擞,昂首阔步。不过他身后的钟若若却是一脸衰相,一个劲地让他慢些走。

仅仅三五分钟,二人便到达小吃街中央地段的李家餐馆。刚一坐下,这边钟若若正准备倒杯凉茶,那边苏文川拿起菜单就点:“红油米豆腐,青岩豆腐,就喜欢吃他们家豆腐,再来个苗家酸汤鱼,凉拌折耳根,嗯,再来个菜豆花。我就这些了,若若你要加什么吗?”

钟若若接过菜单一看,整九十块,不多些不少些,自己有心加菜又该从何处下手,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两个人够吃了。”

服务员去了后厨,钟若若赶紧问道:“你早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嘴里没有吃食,说出话来没有味道,讲不清楚,等饭菜上来咱再开说。”

“吃屎还差不多,那个味道重。”钟若若知道他有心拖延,故意掉自己胃口。她真恨不得一口咬死苏文川才好,这家伙太让人着急了,有话说了便是,这么一拖再拖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文川知道她急了,更加不紧不慢地说:“那个味道重不重我没你清楚,不过话不可以乱说,待会儿你要一起吃的。”

“好,等。”钟若若心道不急,一早上都等过了,一顿饭还有什么等不了的?等!

饭菜上桌,苏文川夹了一筷子折耳根,就了一大口饭,细嚼慢咽。这凉拌折耳根自带一股子草腥味,辅以酸酸辣辣的酱料,最是H城居民喜爱的开胃佳品。然而钟若若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是食欲全无,只顾催他。

“你听我说,”苏文川吐出半句话,又细细嚼了几口,饭菜吞下肚去,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本来这件事应该羊子跟你说,不过今天吃了你的饭,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我就告诉你吧!你说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和牧羊关系最好的女生有谁?”

“李一凡?那时候和牧羊关系最好的就是她了,他俩简直像一个人。”

“不止,高二上学期和牧羊关系好的有两个女生,一个是李一凡,还有一个叫——”苏文川转眼看向饭桌,长喘一口气,夹了一筷子米豆腐,大有待我吃下这一口再说的势头。

“叫什么?”钟若若实在是无心等下去,催他他都这么慢,不催还不反了天了。

“叫钟若若,没错,正是阁下。”

“切,我还以为是谁,这还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要是就告诉我这种事情,咱这顿饭AA啊。”

苏文川舀两勺鱼汤泡饭,先把青岩豆腐在辣椒里滚上三圈,满满的一口,待辣味上来,赶紧吃一口鱼汤泡饭。酸与辣交融,只觉额上一阵汗下来,随即身体一轻,如沐春风。细细品来,其味无穷,唇齿留香。

“羊子这家伙,怎么说呢,有点多情,不少女生都和她不清不楚。但是他却不滥情,女朋友只有一个,一旦确定就绝不动摇,所以他和宁齐鸽确定关系以后,哪怕李一凡回来,你和他这么亲密,他始终只把你们当好朋友。”

听到这里,钟若若轻轻点头,苏文川说的是。那家伙花心,这从隔壁班那个陈玉玲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他花心得让你无话可说,因为他能当着陈玉玲的面告知她宁齐鸽是自己的女朋友,还开玩笑说自己是备胎,渣都渣得这么光明磊落。

“你知道李一凡对他很霸道吧?当着班里人的面拍他桌子什么的,除了李一凡恐怕没人能那么做了还让他陪笑脸。别看他挺和善,平常人要是拍他桌子对他大呼小叫,他不一巴掌抽过去就算客气了。理由呢?李一凡能这么做的理由?”

“他喜欢她呗,班里十个人有九个半都是这么认为的。”钟若若答道。

“九个半?”苏文川面色平静而认真地问道,“那半个是谁?”

“是——”钟若若无言以对,她想说自己,可是心里清楚那是骗自己,牧羊喜欢李一凡,班里人都知道。

苏文川舀了一汤匙豆花,这一口没有特别浓烈的味道,只是淡淡的豆香混合着自然的菜香。其味清,其质嫩滑,却有返璞归真,余味悠长之感。

“言归正传,李一凡在牧羊那里有特殊待遇,不过你不用羡慕,你在牧羊那里也有特殊待遇。不同的是,李一凡对牧羊霸道,你与牧羊——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感受得到,但是可能不清楚。平时你可以和他嬉笑打闹,换做别的女生,谁能搂着牧羊的肩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牧羊之所以对李一凡那么好,你也知道,他俩差一点就成了男女朋友,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成,你可以问问他。至于你吗?也是差一点。”

“嗯?”钟若若脑子突然木了,差一点?差哪一点?

“牧羊有一段时间应该是和李一凡闹掰了,你和他关系倒是很好。照我和小天看来,你其实挺适合他,可惜了。”说到这里,苏文川海吃了一大口饭,鱼汤增味三分,米饭半糯,入口丝丝酸辣,甚是享受。

“怎么可惜了?”钟若若急不可待。

“早在牧羊结识宁齐鸽之前,他其实有过追你的打算,但是你好像和他说过你有男朋友,所以——”

“我什么时候说过?”钟若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紧盯着苏文川要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这些话是一次他喝醉酒说的,没办法刨根问底。再说了你说的话难道你自己没有印象?”

“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说过,肯定是我乱说的被他听到了。”钟若若不由怨自己,平日说什么胡话,错过谁不好,偏偏错过他。

“不着急,你还是坐下来想,吃点饭怎么样,说不定吃饱了就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就知道吃。”钟若若口里不相信,身体却老老实实坐下来,一边回想,一边小口小口地吃饭。万一真的想起来呢!

“饭要大口吃,你这么秀气什么时候才吃得饱?”

“要你管,我就这么吃,你别忘了这顿是我请的。”

“是是是,我还是再吃一口豆花。”说罢他舀了一勺豆花,细细品味之后说道,“我看这道菜不如改名叫雪中松柏。”

……

牧羊一整天没有理会宁齐鸽,也没和钟若若搭话,放学就一个人走,也不等陈玉玲。昨天发生的事,像是一个伤疤,可牧羊不是那种把伤口揭开给人看的家伙。他宁愿一个人待着,也好过去乞求别人的同情,反正伤疤迟早会掉。

晚自习之后,牧羊告诉史大凡他不想上第二晚自习,史大凡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声很累。史大凡准了,并且叮嘱他注意身体。

“你不上二晚了?”李一凡问他。

“不上了。”牧羊的话简单直接,算不上温柔,但是也绝不冷冽。在李一凡这里,他发不起脾气来,两个人相识近两年,牧羊从未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李一凡拉着余雅楠,说道:“正好我媳妇也不上,你送她回去吧!”

“哪个要他送了?”余雅楠嘴上说不要,眼睛却注意着牧羊的反应。

“好。”送她也好,牧羊心想,就当出去走走换换心境吧,他现在想走走一些不那么熟悉的夜路!

“那拜拜,拜拜媳妇。”李一凡抱抱余雅楠,然后对牧羊说,“喂,你可不许撬墙角。”

牧羊没接话,倒是余雅楠催她赶紧上课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唉,不怕贼惦记,就怕惦记贼啊!”李一凡取笑了他们一句便径直上楼去了。

“走吧。”余雅楠转身对牧羊说。牧羊只是笑笑,和她一起下楼。看着牧羊的笑容,余雅楠突然说了一句,“笑什么笑,真是。”

牧羊就是一愣,自己却还笑不得了,你也——也罢,如今自己还笑什么。

看他欲言又止,似乎心里有事,余雅楠问道:“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走吧。”牧羊也不顾余雅楠的反应,双手揣兜就往楼下走。

“这么着急干嘛,”余雅楠赶紧追上去,“你又不认识路。”

他俩一路向东走过狭窄的巷道,到达城郊的公路。穿过公路,又是巷道,不过比之前的宽敞一些。这条路牧羊很熟悉,从宁齐鸽楼下经过的时候牧羊留意到三楼的灯没开,想必宁齐鸽还是一如既往的去上第二晚自习了。

“你怎么不说话?”又走了一会儿,到桥上的时候余雅楠问他。

“说什么?”

“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你干嘛问?”

沉默再一次打破了余雅楠找的话题,余雅楠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自己。

“我——是不是我刚才说你你生气了?”她问牧羊,两个人明明认识,走在路上却不说话的这种感觉让她难受,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将他们慢慢拉远,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走。

“不。”牧羊答道,连半个字也没多说。

他们爬上一个小坡,从这里再走几分钟就是余雅楠家了。夜风轻拂,不过十来分钟的脚程,城里觉察不到的自然韵味,在这里却可以略微感受到。

“你今天不怎么高兴?”余雅楠试探性的问道。

牧羊没有答话,回头看着H城。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H城,牧羊以前常说H城的不好,可是这一刻他才知道H城也很美。站在这里,尽管城市灯火通明,却依旧可以很宁静。

“喂!说话。”余雅楠不喜欢这种被晾着不理睬的感觉。

“在这儿看夜景挺不错。”牧羊不乐意解释,趁此夜色,其间曲折,暂且放在一边吧。

“不错?你再走几步。”

往前走十几步,左手边是一座坟场,大大小小的墓足有百余座。这里埋着的全是余姓人,因此被称作余家坟场。牧羊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些高高低低的坟墓,清明过去不久,坟头上祭祖扫墓时挂的纸钱还在,正乘着夜风飘动。

“这个坟场,我知道的。”牧羊虽则不曾来过这里,余家坟场他还是听说过的,毕竟这可算是H城的一座地标。

“你还认为在这儿看夜景不错吗?”

“不错,不过我有更好的主意。”牧羊摸摸下巴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鬼故事咯!”牧羊轻描淡写地说。

余雅楠双手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据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当你……”牧羊才不管她捂耳朵没有,捂上了也听得到。

“啊~”余雅楠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开。

我这才开始,你反应这么大?牧羊看她跑远了才抬脚追过去,边跑边喊:“等会儿,我不说就是了。”

余雅楠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拉开的这段距离牧羊一时追不上,索性站在原地不追了。跑了一会儿,余雅楠感觉后面没人,回头一看,牧羊没有追上来。远远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余雅楠小声喊道,——没有回应。一阵风吹过,道旁的野草簌簌作响,余雅楠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她蹑着步子慢慢走回去,走近了才看清就是牧羊,于是她大步跑过去。

“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牧羊还是没有回答,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塑——“喂!”余雅楠声音颤抖,把手伸到牧羊眼前,左右摇了摇,“你不要吓我,喂!”牧羊还是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直死死盯着余雅楠。突然,一只手向他脸上挥来,牧羊仰身往后闪,一个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余雅楠赶紧伸手拉他。结果余雅楠没拉住,牧羊还是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余雅楠砸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的第一反应是寻找彼此的目光,对视一眼后又各自尴尬地逃避开。

“喂,快起来。”牧羊心里苦,这——我被推倒了?我脸以后要往哪搁?“真想不到这么狗血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这件事你不许往外说。”

余雅楠红着脸站起来,低头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为什么要打我?”牧羊揉着屁股问她。他知道不少桥段之所以狗血,在于这些桥段往往确有非凡的效果。然而现在,他不想要这样的效果,刚才的事情最好能当作没发生过。

“你突然停下来,我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以为你被鬼上身了,所以我就……”

“不停下来怎么办,继续追吗?一个男生大半夜追着一个女生算什么事,尤其那个女生还一边跑一边大叫。别待会儿你们院子里的人出来把我当色狼揍一顿,你们院子的人你总知道吧。”

牧羊这话倒是不假,这余家院子乃是H城第一恶地。在H城,最大的“毒枭”称作余老五,青帮扛把子称作余老六。这不是说余家院子的名声全让一家几兄弟搞臭了,偌大个院子,几个人能做得了什么?这名声乃是很多人一起搞臭的,单说余雅楠一个女孩,每天晚自习后非得在黑巷子里走他个十几分钟,还得经过一片坟地,拦辆出租不行吗?——行也不行,要说拦出租的钱她家自然有的,但是夜里这活没人敢接。一旦开车进去院子里,一晚上辛苦白搭,而且还只能自认倒霉,别想着反抗,否则就只能等伤愈后叫上警察和拖车来。

“可是你动也不动,我真的害怕嘛!”

“害怕个毛线啊!我看你是鬼片看多了,鬼上身,我倒是想啊!”说着牧羊打了个寒颤。

“喂,你不要吓我!”

“这个……附近有厕所吗?”

“哦,前面就有厕所。”

牧羊从厕所里出来,发现余雅楠看着他,随口调侃道:“你——刚才没偷看吧!”

“你去的是男厕所!”余雅楠回答得坦坦荡荡。

牧羊心底觉得没趣,又扯起鬼神的大旗来,“你怕鬼吗?”

“怕,你知道吗,我姐说她在坟场看到过一个跑得特别快的东西,一下子从一个坟头到另一个坟头。”

“那你刚才不跑?要是我真的鬼上身,一把掐死你怎么办。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胆真肥,鬼上身的人你还敢抡起胳膊扇耳光。”牧羊对她也是无语了,说她胆小也不是,说胆大更不对。

“反正已经跑不掉了。”余雅楠小声说。

“嗯?”牧羊心道又一个麻烦来了,只好假装没听清,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余雅楠低着头,脸色绯红。

“那走吧!”

前行约两分钟,余雅楠在巷道口站住,回头说道:“我到了,最里面就是我家,你进去玩会儿吗?”

“不了,拜拜!”说完牧羊转身就走。

“唉~”看着牧羊离开的背影,余雅楠轻叹一声,转身跑上楼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牧羊尽量避免与宁齐鸽钟若若交流,甚至连陈玉玲他也不再偶遇了,反而继续送余雅楠回家,他喜欢在坟场前看夜景的感觉。直到那周周六……

天算不上晴朗,笼着一层薄薄的云,阳光透过云层,退化成一种恶心的惨白颜色。空气是压抑的,风少得可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囚禁在一个蛋壳里。下午照例没有课,牧羊紧跟着余雅楠往东走。

余雅楠的脚步很匆忙,心情似乎很糟。走到桥上的时候,她停步扶着栏杆看着浑浊的河水,在思索着什么。牧羊背倚着栏杆,思绪很杂乱,宁齐鸽仍要和他好,她告诉他只要他离开钟若若,她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他必须做一个抉择。牧羊虽不舍宁齐鸽,可他也不愿放弃与钟若若的友谊,他告诉宁齐鸽除非她先向钟若若道歉,否则他俩没有可能。为此,宁齐鸽和他闹了一场,他的心情愈发不佳了。

思绪并没有清晰一些,余雅楠已经开始走了,牧羊赶紧跟上去。穿过公路,站在坡底,余雅楠转身对他说:“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难道你没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什么意思?”牧羊不明白为什么余雅楠突然生气了,想来这一个星期自己并没有惹她才对。

“你应该认真学习,不要送我回家了。”余雅楠的声音有些嘶哑,然而却异常的坚决。

刚才她在桥上想的是这件事,牧羊了然,莫非她以为我送她是因为想追她,害怕因此耽误学习,所以烦恼不成?既然如此,以后不送就是。

“好吧,再见!”不等余雅楠开口,牧羊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再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余雅楠百感交集。前一秒自己让他走,这一秒自己又想他留,可是留也留不住,放手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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