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菲陆陆续续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而他所说的一切也被灰雀叫人细心的记录在书卷之上。
最终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得到了几十厘米厚的一摞资料。这里面纪录了阿尔菲所知道的所有情报，其中不乏一些世间隐秘之事，不过大多是和神秘学与死灵有关。诸如北方冰原的“墓王之穴”，以及传说之中蔷薇教会圣物“不灭蔷薇”的信息，还有盘踞在长河之底，名为“库拉”的怪物。
这些对烂牙帮没有多大的意义，但都是罕为人知的事情。
而所有信息之中，与当下情况联系最为紧密的，赫然便是白染墨神使之身份。
奈何阿尔菲本人对此也不甚了解，若真要问其中缘由，恐怕得要把白染墨本人找来才行，可是如今他多半已经命丧黄泉，人是找不到了。
“江北岳呢，”烂牙微微撇嘴，她本来就是想要与白染墨结盟，让他成为对抗教会的力量，而事到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白染墨那个朋友了，“让米格叫他来，好好探讨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在顺便问问神使是怎么回事。”
灰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着微光：“江北岳不像白染墨那么通理，就这么让他过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烂牙翻了翻白眼，“难不成就这么耗着？谁也不能保证这里的消息能封锁多久，等到高层教会发现这里的动乱，战争可就彻底打响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灰雀闻言，知道自己劝不动烂牙了，便微微点头称是，准备写下书信，派米格送去。
不过好在，烂牙并不是刚愎自用的蠢货，临时补上了一句，“语气温和些，想办法能让性子急的人接受吧，哪怕编造一些虚假的消息，也要把他拉拢成盟友。”
灰雀闻言，微微点头，在脑中措辞片刻之后，便开始动笔写下信件。
……
白若雪哭了一夜，一直没有停下，直到眼眶红肿的不成样子，脑子也变得一片昏沉，才在江北岳的安慰之下不安的睡去。
水银抿着嘴站在一边，查理也沉默无声。
他们两人也彻夜未眠。
“睡一觉吧，”江北岳说着，眼中也带着疲倦，“水银在这里睡就可以，查理，你去隔壁。”
他说完，两人却迟迟未动，这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恼火，正要发作，而忽然，窗户被轻轻敲动了。
当当。
江北岳皱眉，看向了斑驳的木窗。
当当，
敲打的声音持续传来。
哪怕此时江北岳头脑昏沉，也能知道这是谁，他粗暴的打开了窗口，一把将外面的飞贼猛拽了进来，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板上。
“哇！”米格惊呼一声，好在爬墙登高惯了，此时翻滚了一下就立住了身子，“老大，你干嘛啊！”
“你是来干什么的！”江北岳声音很低，似乎怕吵醒一边的白若雪，但语气却甚是骇人。
米格见状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掏出了一封信件，“是、是烂牙那边让我送信的啊。”
江北岳眉头微动，压着怒意拿走信件，没有理会吓得唯唯诺诺的米格，直接撕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张信件和一个用于通行南街的金制菱形徽章。
江北岳微微皱眉，收起菱形徽章，看向信件。
那上面如此写道：
【尊敬的江北岳先生，在下灰雀。我想当您此刻阅览这封信的时候想比十分悲愤。在下无意触怒，也没有胆量触怒您，只不过，如今局势紧张，急需整顿力量，在下微薄之见，又认为您与我等利害一致，恳求您出席今日与南街召开的会议，共同商讨之后的动向，以更加深入的加深我们之间的合作。】
读到此处，江北岳嘴角微微抽搐，怒意涌上心头，瞬间想要将整个信件撕成碎片。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又猛地记忆起白染墨对自己所说的话。
“我不在的时候，别不用脑子。”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出自白染墨之口，所以此刻江北岳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境，继续向下看去。
【当然，您心中的情绪我能够理解，无论是谁失去挚友都不会漠然无情，您此刻的愤怒恰恰证明了，您并非背信弃义之辈，是值得深交之人。但是，以我本人心所想来说，有一件事必须再此坦白。】
江北岳微微皱眉，有些看不透灰雀的目的，继续向下看去。
【事实上，我与烂牙所想不同，并不认为白染墨已经命丧黄泉。】
江北岳猛然一怔。
【长河之底不过数十米深，帮派内善水者却无人找到他，只能判断时间已久，人已溺死。但我认为，在未见到其尸体之前不当如此贸然得下结论。纵是凡间亦有无数奇异之事，诸如“墓王”之异闻，“不灭蔷薇”之传说，虽然匪夷所思，但又确有其事，而白染墨又身怀奇术，不同于凡人，此时竟然落入水中，丝毫不见其踪影，想比不会是葬身鱼虾之腹，应当是遇到诡异之事。长河毕竟绵延千里，传流万年，若有隐秘之事，也不为奇。】
读到此处时，江北岳已经渐渐平复了心境，思绪也开始逐渐清晰，这反映在他的面孔上，就是他眉宇之间肃杀的戾气正飞速的消散。
至此，他也读到了信封最后。
【因此，此番邀请您，亦有协助您寻找白染墨之意，只要我们结为盟友，同抗教会，借您之力重创敌军，以我军之广寻找白染墨，如此双赢，才是当今上策。】
【会议与今日正午召开，恳请您稍作考虑。】
至此，全篇信件读完，江北岳抬起了头，双眼微微眯起，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对查理和水银说道：“好好休息，等到中午的时候，所有人跟我出去一趟。”
查理和水银都微微一怔。
窗外有凉风吹来，掠起江北岳的发梢，然而那寒气却丝毫无法撼动他眉宇间的坚韧。
他像是在心底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然而究竟是怎样的决意，却无人知晓了。
……
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之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回荡着，那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神明在低吟。
直到忽然只见，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天而降，赶走了黑暗，照亮了这里。
只见两个人形躯体躺在灰色的土地之上，他们好像都已经死了，没有一丁点的声息动静，就连鼻翼间都没有了呼吸。
这两具“尸体”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但总之没有腐烂。
一只白鹰在上空盘旋，那光芒竟然是从白鹰的羽毛上散发而出，而更令人感到费解的是，那空灵而缥缈的神秘低吟，也出自白鹰之口。
忽然，一片尾羽飘然落下，带着点点星光轻抚过一个人的脸颊。
这轻抚犹如神的指尖，带着无限生机的气息划过。
那本应该早已死去的男人，眼眸也忽的颤动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