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被玄朗打伤后,青远将她带到束离岛的丛林中暂避。
林筝魔气深厚,她稍作调息后便痊愈了。青远恭敬地问:“尊主,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我们……”他话未说完,林筝扇去一个巴掌,青远被打得一个踉跄。他赶忙跪下认罪,林筝训斥道:“为什么你总是多嘴多舌,这么久都学不会闭嘴?”青远不敢反驳,只是低头认错。林筝见状缓和了一下情绪,冲着他说:“回问心宫。”
青远不敢迟疑,连忙跟随林筝回到问心宫。
林筝越想越觉得恼怒,齐儿竟然帮着外人用旭洛筝对付她!就像当年齐慕白对她视而不见,齐儿的心里,也没有把她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愤恨让林筝的魔气四溢,充满整个问心宫。
青远被魔气牵连受伤,一直受魔气浸染的青远心魔开始生长。他一面对林筝毕恭毕敬,一面悄悄地隐藏他的心魔。
用完早膳的玄齐呆望着忆欢尘。他已无处可去,虽然他还不知道忆欢尘的背景,也不知道汐竹轩究竟是何处,但是这里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正犹豫该如何开口,忆欢尘先打破了沉默:“梦公子,你我甚是有缘,你若不嫌弃,可否留在汐竹轩?”听他这么一说,玄齐真是求之不得,赶忙说道:“多谢忆公子!”
忆欢尘微笑着说:“不如我们不要以公子相称,显得拘谨,直接唤名字可好?”
玄齐与他相视而笑,回应:“好的,欢尘。”
忆欢尘答:“好的,玄齐。”
这两人虽认识不足一天,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傍晚,忆欢尘叫人搬来床铺到他房里,玄齐问他:“欢尘,你这是做什么?”
忆欢尘笑答:“给你睡的。”玄齐张大嘴巴,露出呆萌的表情:“给我睡的?忆欢尘,这么大的汐竹轩,不会没有我睡的房间吧?”说完他自觉地走进房里,偷偷地看看床铺被摆在了哪里。
“咱们两个住一间房,不合适吧?”玄齐小心地问。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怕黑,我在你身边会好一点。”忆欢尘说得轻描淡写,玄齐听着却是十分的暖。他自小怕黑,但是林筝姑姑希望他是个勇敢的孩子,不许他害怕。在清泉山,他被姑姑丢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敢说害怕。
第一次有人说他怕黑,要陪着他。这一句话,就暖了一颗小心翼翼的心。
“傻站着干什么,晚上我带你去一个绝好的地方喝酒,怎么样?”忆欢尘笑着说。
玄齐回过神,答了一个字:“哦。”
晚膳后,玄齐跟着忆欢尘去了汐竹轩后面的溪边。明月照清溪,对饮成双人。这样的夜晚,玄齐从来不敢奢想,他总是在天黑后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睡不着的时候听风声。
他没有注意过晚上的月亮,竟是如此的明亮好看,而黑夜里的风,也不像在被子里听得那样可怕。
第一次有人陪他直面他内心的恐惧。
“欢尘,我会永远记得今晚的月亮,明亮又美好。”玄齐望着忆欢尘,轻声说。
忆欢尘微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玄齐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惆怅:“林筝姑姑已经成魔,师尊仙逝原因不明,问心宫的魔气在不断壮大、凝聚、被修炼。如果不阻止,这天下将是哀尸遍野,到那时,你我也再无在此饮酒赏月的机会。”
“你能阻止她吗?”忆欢尘反问。
玄齐仰望明月,沉默半晌,故作轻松地回答:“若我可以呢?不要这么悲观嘛。”说完冲着忆欢尘傻笑,忆欢尘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仰头遥望明月,两人陷入了沉默。
玄齐不胜酒力,很快又醉倒。忆欢尘将他扶回房内,今天的玄齐睡得很沉。忆欢尘轻轻的在他旁边的床铺躺下,临睡前,他望着玄齐的方向轻声说:“我也会记得今晚的月亮,明亮又美好。”
次日,玄齐醒后,忆欢尘已不在房内。他在汐竹轩找了半天,最后在溪边找到他。忆欢尘坐在昨天他们喝酒的地方,望着远处。
“欢尘!”玄齐喊他。
忆欢尘扭头望着玄齐,玄齐挥手示意。
“欢尘,你怎么在这儿?”玄齐望着忆欢尘的神情,满是欣喜。
“醒得早,出来透透气。”忆欢尘与玄齐对视,目光温柔。玄齐深吸一口气,接着说:“这清晨的溪边,果然与晚上是不同的风景。欢尘,你这汐竹轩,真是个绝好的住处。”
忆欢尘低头一笑,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
“是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玄齐把头扭开,看向了远处。
“告别?可是你昨日已答应,要留在汐竹轩。”忆欢尘努力克制他说话的语气,不想让玄齐听出他情绪有变化。
玄齐接着说:“我要去清泉山看望师姐,她在束离岛被炽月弯刀所伤,生死未卜,然后我要去束离岛找林筝姑姑,劝她回心转意,重归正途。”
忆欢尘听了玄齐的话,突然着急了。他一把抓住玄齐的手臂,把他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玄齐,你去清泉山我不拦你。但你去束离岛,你可知林筝已经入魔,她若杀你呢?上一次你用旭洛筝与她对抗,你忘了吗?”
玄齐望着略显激动的忆欢尘,轻轻地问:“那日,你也在束离岛?”
忆欢尘松开手,转身回避了他这个问题。
玄齐见他没有回答,他接着说:“正因为林筝姑姑已经入魔,我才要去阻止她。我已经决定了。”
忆欢尘没有回应,两人僵持了一会。玄齐望了望他的背影,转身去往清泉山。
泉沁殿内玄朗正为清泉山繁琐的事务劳心。他本就是个毛躁性子。以前有师父和大师兄在,他只需听命办事即可,可如今却要他做这个发号施令的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这时,殿外有弟子来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
玄朗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若救梦铃儿,需得梦周仙人灵珠。”玄朗拿着信不知所措,赶忙去找大师兄。正在闭关的玄清平日里就受不了玄朗这不做主的性子,一点都沉不住气。他听见玄朗在门外喊叫甚是心烦。
打开房门的玄清还有些虚弱,他语气低沉地问玄朗:“发生何事?”玄朗赶忙把手上的信递给他。玄朗看了信之后,也很吃惊,师父竟有灵珠在世!
玄清与玄朗去到梦铃儿的房内,梦铃儿确实无好转的迹象,除仍有呼吸外,无别的生机。
师父在束离岛仙逝,灵珠应该在束离岛,难道在林筝的手上?以他目前的状况,去讨要灵珠无疑去送死。梦铃儿能等到他恢复仙力么?想到这些,玄清胸口气息郁结,有些难受。
忽然窗外有人影闪过,玄朗立刻去追,但来人已不见踪影。玄朗返回房内后,玄清说:“除了玄齐,不会有旁人会来到师妹的窗前徘徊。随他去吧,他若能拿回师父的灵珠,也是帮了我们。”
不一会儿,有弟子来报:梦玄齐在殿外,要见梦铃儿,现正被弟子们围着。
玄清和玄朗对视后赶紧出去,让弟子赶紧让梦玄齐去大殿。
玄齐见到两位师兄后,请师兄允许他看望师姐。玄清问他:“你方才没有来过?”
玄齐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刚到山下,被守山弟子们持剑围住,然后又放我进来了。师兄,您这话是何意?”
玄清紧锁眉头,玄朗也面色焦虑。玄齐见此情形,连忙追问:“师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清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挥手让他下山。玄齐还未见到梦铃儿,怎肯离去。玄清又说:“师妹伤势严重,需要静养。你我师兄弟一场,今日不与你为难。但师父大仇未报,你与林筝关系不明,今后不必再来清泉山。”
玄齐虽对此情此景早有预料,但听到大师兄亲口说出这些话,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猝不及防的难过。玄清说完准备离开,玄齐在他身后大喊:“师兄!我只想看一眼师姐,今后我可以不再来!”
玄清没有停下脚步,决绝地走了。玄朗也跟着玄清离开。
玄齐环顾大殿内景,眼泛热泪,一幕幕景象在他脑海里回映:林筝姑姑在这大殿弃他而去,他在这里拜梦周仙人为师,清泉山修习练功的日子,每个人都关爱他,温暖他。而今日也是在这里,他失去了这一切,清泉山容不下他,他甚至想再看一眼师姐,也不被允许。
玄齐只好失落地下了山。刚出地界不久,他见到不远处等候的忆欢尘。
他顿时觉得欣喜,却也更加觉得委屈。忆欢尘好像察觉到玄齐已经来了,转身冲他喊道:“玄齐!”
玄齐控制了一下情绪,回应他:“欢尘!”
两人走近后,忆欢尘说:“先回汐竹轩吧。”
玄齐看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说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