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我也有一个问题。”蒲荷说道。齐元青微微颔首,笑道:“你想问贺文炳?”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很意外。”齐元青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有想到,我会碰见齐国安在昭国的眼线。”
蒲荷心里暗暗吃惊,贺家在西观城是名门望族,势力庞大,这个眼线还真够强大的。
“可是那样他不是也更容易暴露吗?”
齐元青点头,“按道理是这样。可是贺文炳他行事谨慎,也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即使昭帝有所察觉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五国瓜分天下,互相安插眼线也是正常的,再加上齐、昭两国目前关系友好,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昭国的事,只需要保持正常的戒备就可以了。”
齐元青其实与贺文炳并不熟悉,庄睿倒是和贺文炳熟识得多。庄睿被派去执行任务时,大多要联系线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贺文炳是齐国先帝一手扶植起来的势力,起先打算用来牵制昭国,不过后来两国关系转好,也就没怎么使用过这个眼线了。贺家如今家大业大除了贺文炳自身的头脑之外也少不了齐国在背后暗中的援助。
“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也并不知道这些年贺文炳在干嘛。我现在也摸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他对三弟的态度是什么……”齐元青思及此处有些懊恼,“对了,还是想想怎么劝贺玄吧。”
蒲荷有些颓废地说道,“还能怎么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呗。”
第二日一大早,蒲荷就亲自去了一趟贺府,邀请贺玄去城郊游山玩水。贺玄听后十分开心,当即爽快地应了下来,还贴心地为蒲荷准备了马车。齐元青当然也是跟着去了,毕竟孤男寡女的,贺玄又大婚在即,有损蒲荷清誉。
进了山后,马车不便行走,蒲荷就像上次那样坐到了齐元青身后。只不过他们的速度不快,蒲荷只用抓住齐元青的衣襟就可以了。
贺玄和齐元青并肩骑着马走在山路上,贺玄突然开口问道:
“诶,爹上次找你们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无非是一些夸赞之词罢了。还是祝你和刘姑娘百年好合啊!”
“哈哈哈哈哈谢谢齐兄!”
三人骑着马走着,不觉就到了当初发现失踪的夏瑶的地方。齐元青勒马停下,看向身后的蒲荷。蒲荷急忙跳下马,“此处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在此先歇息一下。”
这个地方是蒲荷故意挑的。她老早就向半夏打听到了这个地方,多次想来这里找回夏瑶的记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贺小公子,令尊那日还说了一句话。”
贺玄好奇地看向蒲荷。
“他说,我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蒲荷今日没有戴面纱,但是易了些容,画粗了眉毛加深了肤色,嘴巴也画得苍白无血色,只能让外人隐约觉得像夏瑶却又不是夏瑶。
贺玄刚见面时见她没戴面纱的样子只是夸她好看,现在又仔细看了看蒲荷,是觉得她很像夏瑶。再怎么说贺家也是溪云阁的常客,贺玄认得夏瑶很正常。
“是说呢,觉得蒲姑娘异常熟悉。眉眼间确实很像夏小姐。只可惜……”
“只可惜她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蒲荷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是啊,夏小姐是个心善之人,却被无辜牵连。说来这事,还是我们贺家对不起夏家……”贺玄想起什么,又急忙闭了嘴。
蒲荷和齐元青皆是一惊,齐元青急着追问,“你说什么?”
贺玄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没,没什么。我是说,当初爹明明就有机会救夏家的,可他就是不救。”
这是肯定的,贺文炳官级比夏瑞霖高,朝中也有些势力,联名上书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救夏家十分容易。蒲荷和齐元青自然是不信,蒲荷觉着套不出话来,就接着说道:
“可你有一件事想错了。夏瑶,恰巧逃过了满门抄斩。”
“那她现在在何处?”贺玄有些激动地问道。
蒲荷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不,她确实香消玉殒了。因为她知道,此生再无可能与爱人相见相守,于是魂不守舍,在这里失足跌下山崖了。”
蒲荷说着就像贺玄讲述了夏瑶和齐元笙之间的故事,但是她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个故事略微改编了一下,以达到警示的作用。
贺玄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最后他竟然大吼着打断了蒲荷。
“够了!蒲姑娘,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爹让你们做这些的!”贺玄的声音颤抖着,带了一丝歇斯底里。
蒲荷和齐元青皆是一愣,蒲荷只好摇摇头尴尬地笑着,“不是的。这是真实发生的。”
贺玄摇着头,不自觉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透露出失望,“蒲姑娘,齐兄,我自认为与你们投缘,把你们当作朋友。没想到……你们居然跟我爹是一类人!现在帮着我爹在这劝我!”
蒲荷看着他不停后退,急忙上前抓住了贺玄手腕。“贺小公子,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其实连锦她不喜欢你,她一直把你当作恩人看待。你如果能放手,对你对刘姑娘都好。”
贺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然后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明明都答应了……我不想看见你们……”
“贺玄!你听着,连锦出身平凡,如果嫁进贺府,指不定要受多少冷眼陷害,你护得了她一时,却无法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贺玄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蒲荷,眼里不再是那样干净纯真的少年意气,而是暴戾、厌恶,他挣开蒲荷,走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山下走,也不管蒲荷和齐元青两个人,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和一句决绝的话:
“我贺玄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诶,贺玄!贺玄!”
“算了,这个结果早该预料到的。不过,他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齐元青走到蒲荷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
“是啊……现在情况貌似看上去更糟了……贺玄估计是不会再见我们了。都怪我,非要劝他……”蒲荷越说越自责,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