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荷一直很好奇,溪云阁的货源是哪。每次都只是看见南星拿着金银玉石骑着马出去了,回来时就拿了一包裹的各式各样的饰品回来。她想问南星,南星也不回答,只说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让蒲荷找着了,其实准确来说不是她找到了,是那个工匠自己找上门来了。
工匠姓刘,叫刘以才,家里就只有一个女儿,刘连锦,长得不差,街坊邻居中很有几个小伙子喜欢她。刘家家境一般,得亏刘以才有这般好手艺,溪云阁大部分的订单都是他承包的,这才生活得不算艰难。
“蒲姑娘……”刘以才站在店中,有些尴尬地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蒲荷也不急,只是看着他。
刘以才看上去更加心绪了,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蒲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是这样,前些日子我送来的银凤珍珠步摇……我做的有瑕疵……所以特地来找姑娘拿回去重做的。”
蒲荷对刘以才十分信任,因为他老实忠厚,也没见他私吞那些玉石珠宝的,而且技巧又高,每次那些好看的饰品大都是出自他的手,所以蒲荷虽然微感诧异,但想到毕竟人无完人,犯点错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将步摇给了他。
刘以才不停地道谢施礼,拿着步摇一路小跑地回去了。
蒲荷等了十几天,也没见刘以才送回簪子。齐元青见她有些担忧,就打趣道:“说不定他自己拿去私吞了!”
蒲荷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南星也开口替刘以才辩解道:“刘叔向来诚以待人,我给他的那些东西他做饰品都用上了,从未见他私吞什么珠宝的。”
齐元青挑挑眉,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上次刘以才来店里讨要步摇的时候,齐元青也看见了。刘以才神色紧张,说话结巴吐词不清,这要是心里没鬼才怪。
于是齐元青又说,“若是放不下心来,南星,你带我们去看看他就是了。”
南星其实心里也有疑虑,按道理来说重做一个步摇应该不用那么久的,所以就答应了。
他们三个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城南安德坊中的刘以才家,刘以才殷勤接待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妻女叫出来见他们。
蒲荷进了屋,觉得麻烦就把帷帽摘了。刘以才以前没有见过夏瑶,所以蒲荷这张脸对他来说,不会感到惊诧无比,只剩下夸赞她好看的份了。
“哈哈哈哈从前听闻溪云阁的主人夏瑶小姐倾国倾城,现在这蒲姑娘倒也生得绝色啊……”
蒲荷心中一囧,这吹彩虹屁也不是这么吹的啊,明明这张脸和夏瑶的一模一样。
蒲荷有些羞涩地笑了,“刘叔真是过奖了。我看令媛也是惹人怜爱的美人啊!”
刘以才听到蒲荷夸他女儿,似乎有点骄傲,“小女如今也及笄了,不倒是愁嫁不出去。只可惜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得好生养着。”
蒲荷这才细细端详着站在一边默默无言的刘连锦。难怪蒲荷第一眼见她觉得有些奇怪,刘连锦肤色白皙,可是白得不太正常,不是健康的白里透红,而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不过,刘连锦确实是好看,即使这一身粗布麻衣都没办法拉低她的颜值。然后……蒲荷在她的发髻上停住了,有跟银簪若隐若现。蒲荷没有多想,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刘以才身上。
“刘叔,此番我们前来叨扰,是想来问问那个银凤珍珠步摇可重做好了?”
刘以才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随机又恢复原样,“蒲姑娘……这个……我,我实在不好意思,那个步摇……丢了……”
蒲荷和南星都是一惊,齐元青却悄悄扯了扯蒲荷的衣袖。蒲荷看向他,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蒲荷看刘连锦。
齐元青刚刚也不想听他们讲话,就四处打量着刘以才屋中的陈设,打量完又开始打量起刘连锦和刘妻。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插在刘连锦头上的那支银簪,准确来说,是那支银凤珍珠步摇。刘连锦将那步摇戴得很隐秘,大半都插入了发髻中,而且没有流苏,想来应该是刘以才将步摇上的流苏拆了下来给刘连锦戴上,这样蒲荷才会以为那是一支银簪。
蒲荷仔细看过之后,也发现了这是那支步摇。没了流苏自然看不出那是步摇了,可是那雕凤却是暴露了出来。刘以才雕工极好,雕出来的凤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令蒲荷印象深刻。
蒲荷轻轻“咦”了一声,说道:“连锦姑娘头上这跟银簪倒是别致。不知能否借我看看?”
“簪子……噢,这是父亲为我做的。”
刘以才脸色微变,有些苍白,想制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刘连锦不知其中内情,伸手取下来交给蒲荷。
蒲荷接过仔细看着,齐元青坐在一旁看着蒲荷手中的“银簪”,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齐元青那日只是远远的一见,就记住了步摇的形状。蒲荷看来看去,确是那个步摇。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拆穿。
“多谢连锦姑娘。这簪子果真是好物,刘叔的技艺真是一绝啊!”
听到这话,刘以才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血色,他背后早已渗出了密密的冷汗。
“谢,谢过蒲姑娘。”
蒲荷点点头,起身打算离开。
“既然步摇丢了,刘叔也不必介怀。那步摇虽值些钱,但刘叔家并不殷实,我便不要你赔偿了。刘叔你日后尽管多帮溪云阁做些饰品便好。”
刘以才送走他们之后急忙关上了门,抹了抹头上的汗。
南星当时站在一旁,看到蒲荷手中的簪子,本来想出声提醒,却被齐元青默默制止了。齐元青虽然也不知道蒲荷为什么不戳穿,但是她那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姑娘方才为何不戳穿?”南星忍不住问道。
“南星,你说刘叔这么守信的人,为何非要冒有可能失去工作这样大的风险,去私吞一个比较普通的步摇呢?”
南星摇摇头,齐元青也是一头雾水。蒲荷勾了勾嘴角,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