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的内容一直在丹泽斯的脑海盘旋不止,就像有一个神秘人在他耳畔轻语,充满神秘与飘渺。
当他回到宿舍,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颗小小的石头。此时的石头黯淡无光,并非有任何奇特之处。丹泽斯总觉得,这颗石头与那书里的内容有某种相关,但细想起来又不过是无端妄猜。
到底这颗石头有什么意义?
这时门响了,丹泽斯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银甲的女子,身姿卓绝而幽冷。看见她,丹泽斯不免吃了一惊,她为何会来主动找自己?
艾琳娜并没有注意到丹泽斯神色的变化,说道:“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做实战实践。”
实战实践是可以加分的,若是获得出色的成绩,比如抓捕重要犯人,给国家重要情报等,还会额外加上可观的分数,为未来的职位晋升增加重要的履历。但一般的实战在于实践上面,既过程。这需要监督官,这一般由导师担任,但艾琳娜作为会长有着出色的表现,她也能进行监督。这在全校只她一例。
“可是我的能力......”丹泽斯犹疑不定,实战自然少不了与人争斗,而他在武艺方面可是人尽皆知。太弱了。
“这点你不用管。你只需跟着我就行。”艾琳娜说道。
这让丹泽斯有些感动,艾琳娜是在为了提升他的分数。“谢谢。”
在艾琳娜离开的时候,丹泽斯问道:“那这次实践具体是做什么?”
艾琳娜轻轻回首:“猎巫。”
这个任务是源自三天前有人冲着赏金举报的,据说城外藏匿着一位巫师,这位巫师平常不显山露水,但一旦施法可呼风唤雨,抬手间天地变色。
这几乎一下拉近了丹泽斯的梦幻与现实的差距,原来的虚无缥缈到现在竟可看到一丝曙光。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激动。巫师是什么样的?高大还是瘦小,强壮还是羸弱?他们施展的巫术真的能凭空毁灭一座城池?从地狱召唤恶魔?太多太多的疑问一下挤在他的脑海。
那一晚他久久沉迷着,断断续续做了一个又一个神奇而又瑰丽的梦,可谓天马行空:那飓风形成的大鸟,那腾云驾雾的苍龙,还有那与高山并肩的巨人......
这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
丹泽斯清晨醒来,还挂着两个黑眼圈,看上去实在精神萎顿。艾琳娜一帮人已经在学院北门等着他了,他们一行人骑着高大的骏马,浑身上下的银甲在阳光下熠熠闪耀。看上去实在好不威风。
随行的有副会长真谷以及一帮来自城主殿内的骑士,这些都听命于艾琳娜。她是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
丹泽斯慢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他穿着一身白袍,凸显着儒雅,但与刀枪林立的他们实在有点格格不入。
他们骑在马上俯瞰着丹泽斯,有种居高临下之感。尴尬的来了,丹泽斯并没有骑马过来。真谷不免讥笑:“好像你不太适合这次任务。”
“抱歉,我这就去骑马。”丹泽斯还来不及休息,又要往回跑,这看上去实在有够被戏耍后的狼狈。而且,他的骑术并不太好,换作之前,他肯定会放弃了,可是这次去却是可以亲眼目睹巫师。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该坚持的。
“我们等你那么久你还想让我们再等下去么?”真谷问道。不动声色的言语却是众人心中早已埋下的抱怨,那些人的目光变得厌恶和愤怒。
他是谁又凭什么让他们等呢?
丹泽斯无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可以先走,我随后赶过来。”
真谷道:“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我们是骑士,我们在执行任务。不需要一位闲杂人等!”
丹泽斯愣住。真谷的话无疑将他的脸面狠狠地摔在地上踩成了粉碎。
“真谷!”艾琳娜终于发话了,从一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滞留在远方,让人琢磨不透。“他是我叫来的。”她的语气冰冷。
“会长,我只是为我们此次行动考虑。”
“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艾琳娜突然下马来,牵着马绳,“丹泽斯你骑上来。”
丹泽斯迟疑,“可是......”
“会长,他骑了你骑什么?”真谷叫道,这不光他吃惊,那一帮骑士一律吃惊不小。他们知道艾琳娜身份显赫,前程更是无可限量,可是她何以照顾这位无名之辈到这种程度?
他们都不知道丹泽斯的家世,如果知道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
丹泽斯骑在马上,艾琳娜牵着马往前走去。一行骑士终于出发了。
瓦罗兰城的中心是城主堡和圣翼骑士学院,周边都是一些贵族,所以内部相当繁华,治安也相当好。而在外围,则包围着贫穷与脏乱。外围通常都是村民或者战争时期逃难过来的人,由于贫富差距以及偏见歧视,这里充斥着暴力,暴动更是时有发生。平常的贵族鲜有人会踏足这里。这次的任务让他们不得不来到这个地方。
这里低矮的楼房林立,彼此拥挤,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水洼与垃圾,臭气熏天。衣衫褴褛的居民们在街上穿行不止,倒是一派热闹景象。看着这些穿着精良装备的贵族,他们都躲在了街道两边,孩子从黑黢黢的屋中探出脑袋打量着他们。
通常而言,贵族从这里经过从来都是策马奔腾,完全不顾街上的男女老少,因此被撞的人时常有之,这也更一步加重了他们的怨气。可这帮贵族却慢条斯理,那马上白袍年轻人更是没有任何肃杀之气,相反却是传来一种温文尔雅。这实在很奇怪。
艾琳娜在前牵着马,白色洁净的长鞋踏足在污水中沾染了污垢。丹泽斯安安稳稳坐在马背上,对于艾琳娜对他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抱歉。而真谷看着丹泽斯这般样子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他为何能如此安然地坐在上面而没有一丝惭愧?
丹泽斯有好几次到过这个地方,但往往都是快马加鞭看得并不真切,现在,眼前的一幕幕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何谓贫困,何谓脆弱。
有人可以穿着精美,而有人却无衣可穿;有人可以挑食,而有人却整天食不果腹。这一切让他莫名痛心。
如果他有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
路边有一位面黄肌瘦的妇人正靠在墙上,病态的脸上显示出了生命的奄奄一息。一位孩子在旁守着她,脏污的脸上有着一双水灵灵的黑色大眼睛。眼泪还没有干。看到这帮贵族过来,他变得警惕起来。
看着他们,丹泽斯于心不忍,终于说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