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从无到有炼体境四重?
宇文议心脏猛然跳了几下,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在逗我?”
这世上可以存在七日入破厄境的天才,但绝对不能有一个月到炼体四重的废柴,炼体是对身体的改造,是对经脉的重塑,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言的。
莫良全身没有根骨慧根,这是哪怕修行几年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那想要修行都是困难重重,凭什么可以一个月炼体境四重?
“骗你作甚?”莫良厌烦道:“带我去见你师父,别墨迹。”
宇文议心中泛着嘀咕,哪里敢怠慢,竟是拱了拱手自觉引路前去。
一路上莫良也知道了很多规则,这世间修行者不能随意干扰俗世,凡间有官府收纳的供奉存在,皇宫也有专门支持的修行门派,例如观星殿和腾龙阁,里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在江湖中想要兴风作浪的,也有被天盟发布追杀令的,天盟传言有四大尊者,皆是破妄境的至尊强者,这些都是修行者的掣肘。
除非到了破妄境,已经超脱众人,成为一念断江的存在,自然没人能约束,但到了那个境界,也不会再看不清好坏对错了。
到了二长老魏铭所在的清德宫,莫良径直走了进去,后面跟着个宇文议倒也没人敢拦着。
进了正殿,便间得一白发老者端坐蒲团之上,面色红润光泽,穿着一身单衣虽质朴无华,但给人一种超然脱俗的意境,当莫良踏进屋子的一瞬间,他便出声道:“站住!”
莫良应声而立,朗声道:“莫良前来拜师!”
“不收。”
魏铭面无表情,抬手扶了扶袖子,做出驱赶的模样,随即闭上了眼睛。
不过宇文议倒是在一旁搭腔道:“师傅,这莫良说他一个月从一介凡人到了炼体四重,恐非一般人可以比。”
“哦。”
魏铭面额依旧不变,只是淡淡道:“纵然是天才,也无慧根,不如读万卷书,做良善之人。”
“良善之人。”莫良细细品味这句话,脸色有些阴晦:“既如此,还请二长老指条明路。”
二长老这才睁开眼道:“我后殿昌德宫藏书阁有万卷藏书。不如你研读若干年,不说博古通今做圣人,也能混得个大学士,若是来年科考也能得个三甲,便不枉此生。”
“我要看修行秘籍。”莫良不听,硬声拒绝。
“竖子蛮横!”
魏铭陡然神色突变,全身无风自动,大喝道:“不服教化,定要寻那修行之术,你可知有术无道可是什么后果!”
莫良丝毫无惧,答曰:“道高千刃,不如一术绝尘,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无知小儿,老夫便与你一论!”
魏铭收起气势,但横眉竖目却是威风不减:“天道贵生,万物有道,术只因道而衍生,不重道而只看术,则是阴阳颠倒,万物不长!”
莫良并未被这老头的气势所唬住,而是悠然道:“道有道法,术有术攻,有术而问道,无术生且难。今你满身术法,不过是为追寻道境,竟言术法为道衍生?难道不是以术寻道而谓之术衍道?”
就这个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竟是引得门外一大群弟子前来围观,一是因为魏铭脾气古怪,没人敢这么嚣张的和他对峙,今天还是头一遭。
二是昨日莫良一界凡夫俗子差点杀死曲泽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故而见得莫良今日舌战对上魏铭也是颇有期待。
魏铭听得莫良一席辩论,心中其实有些欣赏,但此时关乎颜面,只听得他站起身来,背手而立道:“既然你知道学术不过是追求道的所在,何不一开始就心中向道?”
莫良哈哈一笑:“若能如此,那术又有何意义?”
“嗯...”魏铭发现自己被绕进了圈子,稍作停顿道:“你妄想用术的层面来改变道的存在,你下去吧!”
莫良巍然不动,高声道:“说开始的是你,说停下的也是你,输了便是输了,还不承认吗?”
“输了?二长老输了?”
“这怎么可能!”
众人开始惊呼,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不由得看向莫良的神色也有些哑然,一个年仅九岁的孩童,竟是能到这般境界,实在是骇人听闻。
魏铭皱了皱眉头,脸色涨红道:“输赢又如何,我便是输,也输在正道上,而你赢却也不是好事!这名头,你不要也罢。”
这也算是变相承认输了。
门外的弟子们皆是面面相觑。
莫良也只是笑笑:“那你到底给不给我看修炼的法门?”
魏铭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道:“掌门吩咐,不可教你任何术法。修行先修心,你心未正,决不可踏入修炼一途。”
“马似道在哪?”
莫良也不生气,笑盈盈的望着魏铭道:“你们大殇山收徒弟遇到想要的就说天资聪颖,遇到不想收的就说你我无缘没有根骨,真是当biao子还要立牌坊啊?”
“非也非也!”
天外传出马似道的声音,在场人皆是一愣,随即俯首作揖道:“掌门千秋!”
马似道飘然落在地上,单手托着佛尘,一手抚着胡须,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淡然道:“你既然想学,那本尊教你也是无妨,但我大殇山有我大殇山的规矩,你也必须遵守。”
“说来听听。”
莫良站着有些累,径直走到座椅上去了。
马似道当做没看见,慢悠悠的道:“修行且修心,这是必然,你需进杂役房三年,又得进昌德宫藏书阁三年,而后进思过崖,待到一日你能行拂乱之所为,则可以出山得我衣钵。”
莫良听得紧皱眉头,颇显英姿的脸色少见的浮现怒容道:“老子三岁能吟诗,六岁能习武,九岁可杀人!你所谓三年又三年,虚度光阴亦如杀人!”
“正是因为如此,你才需静心潜修,否则堕入魔道,万世沉沦。”马似道也知道面前之人乃是万年难遇的天才,但少年已显凶性,非磨炼不可。
莫良沉默许久道:“我亦有我的骄傲,杂役房誓死不近。”
马似道顿时暗呼出一口气,露出些许笑容道:“那便六年藏书阁之静修,还有我亲自教你,可好?”
门外众人又是惊呼,这莫良难道真成了马似道亲传弟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哪怕只是马似道亲传弟子这么个名头,便可以在天下行走畅通无阻,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好事。
莫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岂不是我六年都出不得藏书阁?”
“正是。”马似道生怕莫良反悔,进而解释道:“自然每日都有人给你送饭来,藏书阁有独立的书房卧室,可供你日常之需。”
莫良点点头道:“那我得需人照顾。”
“静修便是静...”马似道还没说完,便见得莫良直直的盯着他,他心中发毛,改而转口道:“若你需要,我自然应允。”
莫良神色越发古怪,迟疑道:“老头,莫不是你想关着我?”
说完又想了想道:“莫不是你在保护什么?宝物?弟子?”
马似道心中咯噔一声,面色却是强作镇定道:“本尊已经破妄境三重,天下少有人能与本尊比肩,你这区区小孩,能翻出什么浪花?”
“哦,你慌什么,我就随口一问。”莫良转而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道:“那老头,我要选你山中一少女服侍,怎么样?”
马似道自然是不愿,只是道:“大殇山皆是来修行的弟子,没有想当丫鬟的,这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你又不是你那些女弟子,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当我丫鬟?”
莫良趁机反驳道。
“额...”马似道顿了顿,有些讪讪道:“你想选昨日那女弟子?”
他说的是白芸,但莫良怎么可能选回头草,故而道:“我上山时,你曾告诉我山上美女如云,如今我还未见到山中美色,如何能安心静修?”
一旁沉默不语的魏铭听得此话,当场发作:“你这小娃娃当真是好色,修行便是尝尽苦楚,哪有吃喝享乐的道理?如你这般,莫说是没灵根,便是个天才也得泯然众人!”
莫良正色道:“我进藏书阁不过是读书罢了,哪来的修行?”
“强词夺理!”魏铭道:“享乐便是享乐,哪里分什么读书或是修行?”
莫良笑道:“那怎么没见你每日读书而是在这枯坐修行?”
见得两人又有论道之嫌,马似道只好摆摆手道:“既然你想有人服侍,那便选吧,但只能选一人,还得对方原意才行。”
马似道心想这莫良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歪打正着后山清修的李莫寒,故而也有些有恃无恐。
但见得莫良大步走出门去,目光掠过女子的脸面,不由得摇头道:“还以为是什么稀罕货色,不过是尔尔罢辽!”
这话使得当场的女修者竟皆面显怒容,有女子道:“你这小娃娃好色也就罢了,嘴还如此不饶人,姑且用镜子照照自己嘴脸!”
“就是,你瞧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你呢?”
莫良摸摸鼻子,也不生气,嚣张道:“你们若真有本事,倒是说说谁最漂亮,若是把我惊艳到了,给你们道歉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