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颠
1.
慕容颠觉得自己不能做电灯泡。
“人生处处是主角。”这是他的座右铭。
他还有一句座右铭:“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要争取才会得到的。”
他决定主动参与司马云和卓莺莺的谈话。
“我觉得你这么漂亮的手应该弹钢琴。”司马云说。
“是吗?”卓莺莺看一看自己的手,果然纤细修长,“看来我计算机是对的。”
“计算机确实适合你,”司马云说,“你手这么灵巧,打字一定很快。”
“计算机专业又不是专门打字的。”卓莺莺说。
“那肯定,”司马云赶紧解释说,“只有我们这种写作的人才需要学打字。”
慕容颠插上一句:“我到现在对键盘都还不熟悉。”
“这个要经常练习的,”卓莺莺说,“接触多了就自然就熟悉了,熟能生巧。”
“用电脑都离不开键盘。”司马云说。
“我们是用键盘打字,”慕容颠跟卓莺莺说,“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写代码,控制电脑。”
“没有那么玄乎,”卓莺莺说,“其实写代码和你们写文章差不多,也是需要想象,需要构思,只是我们是用代码的形式表达出来,你们是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画家是用画画的形式表达出来。”
“跟你们的代码比,我们这种写作的就是雕虫小技。”慕容颠说。
他不时不刻地在奉承漂亮姑娘。
一个人在她人心中的存在,有时候不在于你有多优秀,而在于你把她抬得多高。
“你们是让机械动,我们是让人心动。”司马云说。
“对呀,总的来说,还是你们才高大上。”卓莺莺说。
“我觉得能写代码的很神奇,”慕容颠说,“写代码都是用英语,你的英语一定很好吧?我的英语很差的,现在还在背四级单词。”
“马马虎虎,”卓莺莺说,“相对一些专业而言,我们计算机专业接触英语确实比较多。”
“英语可以说是你们的第二言语了,”慕容颠说,“人机对话,都是英语,要是英语水像我这么差,对着代码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为说编写代码了。”
“你的英语应该也不会太差的,你是谦虚了。”卓莺莺说。
“卓莺莺,你是怎么学英语的?学得那么好?”慕容颠请教。
司马云手心开始出汗。
他必须插嘴。
“就是多背,”他说,“多读多背,多听多写。”
“这个道理谁不会,”慕容颠说,“可是人跟人真的不一样,有的人一背就会,一读就懂,一听就明白,一写就通达,我是怎么背都懵,读音不准,听力也不好,写个东西只见单词不见句子。”
“大家智商差不多,只是有的多学一点,有的人少学一点,”卓莺莺说,“比如我吧,英语好一点,可是语文就没那么好,数学好一点,可是历史地理就很差,我的历史知道几乎等于零,地理更不行,我一直是一个路盲。”
“卓莺莺,你路盲没事,有我呢,以后你到哪里带上我就行,我就是一个活地图,我脑子有指南针,站在南极都迷不了路。”慕容颠说。
卓莺莺脸色刷红。
她嫣然一笑,说:“那真是太好了,到哪里都有一个活地图。。”
“他这是在吹牛。”司马云说。
司马云觉得很讨厌慕容颠了。
慕容颠并不理会他,还是和卓莺莺套近乎。
“不过你要教我英语,这样我们就可以走遍天下无敌手了。”他说。
他觉得卓莺莺本来就是他先聊开的,没有什么理由这个时候让给别人,司马云也不行。在女生面前,不争取争取怎么知道花落谁家?尤其漂亮女生。
“你就别笑话我的英语了,”卓莺莺说,“教你代码可不可以,编程你学吗?”
“学,当然学,”慕容颠说,“计算机是未来,我当初要是知道世界上有计算机,我高中绝对学理科,我初中的时候数学其实挺好的,高一没有分科的时候,我数理化都名列前茅,在年级里面也是前几名。”
“是吗?”卓莺莺表示愿意相信。
“那是因为你们学校差。”司马云说。
“我们学校可不差,省重点高中。”慕容颠说。
“能考上我们这个学校的,高中都不会差,”卓莺莺给慕容颠解围,“我也是觉得计算机是影响未来的技术才决定报考这个专业的。”
“太有远见了,”慕容颠说,先占一个说话的顺序,“我怎么就没有早几年遇见你呢?”
“现在遇见不迟,”司马云说得阴阳怪气,“你改专业就好了。”
“专业估计改不了,”慕容颠说,“不过,有这会漂亮同学带路,或者我也有机会进入计算机行业。”
“你想得真远,”卓莺莺说,“我们也就是随便这么选,选了这个专业,也只能说这个专业好了,既来之则安之。”
“没有了,你确实很有智慧,很有远见,比我们强。”慕容颠说。
他捧别人,最后自己都相信对方真的如其所捧了。
卓莺莺甚是心花怒放。
她谦虚地说:“什么专业都一样了,终究能在历史留名的还是你们文人。”
司马云听到“文人”二字,自己就套进去了,自我感觉也就超然了起来,超然了也就释然了,释然了便觉得慕容颠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2.
段峰好不容易排到向徐老师提问的机会。
“徐老师,我正在读《国富论》,可是我怎么都读不下去?光是读《绪言》我就读懵了。”
“读懵了是什么意思?”徐老师问。
“就是字都认识,整个句子理解不了,理解了一个句子,一个段落又理解不了,理解一个段落,上下文又对不上,我觉得《国富论》好难读。”
段峰摊开手中的《国富论》。
徐老师接过书,先是看了一下书的封面和封底,然后随便翻了翻内页。
段峰想起司马云说的《红楼梦》各版本的事情,心想:“《国富论》不会也有版本的问题吧?”
他心这么想,嘴里也就这么说了。
徐老师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猜测。
“确实有版本问题,”徐老师说,“不同的译本表述会有所不同,《国富论》出版到现在正好有220年,严复译本到现在将近100年,严复之后,各个时期都有不同译本,有的译得好,有的译得不怎么样,良莠不齐。”
“那我应该选哪个译本呢?”段峰说。
“如果你真的要学,”徐老师说,“最好的版本是原著,至于哪个译本好,我也没有做过研究。”
别忘了段峰还个笔记本。
他让徐老师看他的记的笔记,他说:“徐老师,我倒做了一些笔记,我对比了几个版本。”
他指向笔记本页面上的文字,解说:“这里都是绪言那一章的,这是严复版本,这是后面的几个版本,有些意思相差很大。”
徐老师看了段峰的笔记,笑了笑,说:“你有这样的专研精神,很难得,但是,如果你把通过对比不同版本来理解原著,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方法,你可以同时对比几个译本,但手头必须有原著,不然,所有的对比都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我的英文不是很好,”段峰有点窘,“原著我可能更加读不下去了。”
“你读过原著了吗?”徐老师问。
“没有,”段峰回答,“我英文不好,不敢读。”
“你没有读过,你怎么知道你英文不好呢?”徐老师说,“你没有尝试去读原著,你怎么知道你读不下去呢?只有尝试过,失败了,才能说自己行不行,对吧?没有尝试就给自己不行,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在你们年轻人身上。”
段峰脸上发烫。
徐老师说:“如果你对照原著来读这些译本,你会发现,你离亚当斯密的距离可能比这些翻译家离亚当斯密的距离更近,很多译者自己也读不大明白原著,就是胆子大,敢瞎掰,敢改词,敢增删,更可怕的,他们还敢创造出一些翻译理论来美化自己的无知,有时真是令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