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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我重临

那天下午,我突然特别想去音乐学院看一看,Tony说,一定是Masa给的灵感,他比我还积极,和我牵着手直奔音乐学院的大楼。刚到门口,就看到门口张贴着大海报,其实经常都有艺术家在剧院倾情演出。

我们循着指引牌进入会场,表演已经开始了。很多人都闭眼放松地坐着,清脆的钵声在我耳边响起,回音袅袅。我和Tony惊喜地对望了一眼,表示非常喜欢,便找位置坐下了。

艺术家有几个人,他们分工合作,为我们带来钵乐的演奏。其中一个人一直都在转他眼前的钵皿,发出一个稳定频率的音频,让人非常舒服并很快进入状态。另一个人,在敲一个声音平稳又清亮的钵体,每敲一下,都泛起层层回音四散,让人不觉循声而去。

我闭上眼,专注地感受着当下,伴着钵声,我发现四周的空间有种无限延伸的感觉。我的心触及远方的天地,又近在眼前。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渐渐地,我眼中看到了画面,Masa又出现了,她笑而不语,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袍,指引我一路跟着她前行。那是一片绿林,地上用简洁的石子铺出了一条幽静的小道,两边密集地长着油绿色的长竹,竹叶鲜嫩欲滴,又饱含着一份独特的清远宁静。我默默地跟在Masa后面,发现自己赤着脚,也换上了一身洁白的长袍,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我们一起穿越竹林,感觉眼前的光越来越明亮了,我们继续往光中前行,我正好奇那片光下是怎样的世界,“刷”地一下眼前忽然开阔了,一大片绿色的平原乍现眼前。远处是巍峨的青灰色群山,山上也点缀着片片绿意。Masa双手举起,闭着双眼,“啪”地一个大小适中的坐垫从空气中蹦出。

“Eve,请来这边盘腿坐下。”Masa终于开口了,温柔又坚定地请我坐下。我走上前,不紧不慢地盘腿坐下了。Masa站在我背后,我看不见她,但能听到她清晰的指引。

“调直脊背,打开胸腔,深呼吸。”Masa每说一句,便停顿一下,等我有所行动了,再说下一句,我依指引一一照做。清新的空气流入我的喉管、胸腔、然后是腹部,我以同样优雅的速度将它们呼出,心中突然感激Tony平时带着我一起在透明空间冥想,让我逐渐学会了怎么吐纳自如地静坐。

“放空思想,想到的念头,都放它们走。”Masa的声音这时又想起,我有些惊讶,她是否看出来我刚才开小差,想到了亲爱的Tony。Masa轻声笑了一下,她说:“有杂念和思绪出现,都是正常的,不必惊慌,稳定地安住于自己的本心,想象自己是完全透明的,让思绪轻轻地穿越你。”我深吸一口气,观想自己也像空气般透明,无质无形,渐渐地,嘈杂的心念归于平静,远处一阵风起都被我所察觉。

“好,现在,是时候加入你了。”Masa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不懂她说的加入你是什么意思。“哗”地一下,我眼前突然一片明灿灿的光,人一个恍惚,仿佛刚穿越了一个大瀑布一般,一下子一股巨大的宁静感笼罩着我,我感觉自己有5米高,3米宽,身形还在扩大。

我从一个巨型的视角内观、倾视着一切,一种泊然淡定的感觉,仿佛看穿众象,直视内心。我直觉地明白了Masa刚才说的“加入你”,此刻我们已为一体。博大、慈爱、宏伟,宁静、柔和、宽容,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体验,我突然明白自己的伟大与无涯,明白无须担心,一切具足。

远山上回荡着悦耳平和的钟声,声声传来,如同纯澈的甘泉,滋润着万物。“记住这种合一的感觉,它会带你回家。”我心间缓缓听到一句教诲,心悦诚服。过了一会儿,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带着那份巨大的宁静感回到了剧场。安静的观众席与专注表演的艺术家,都依然如旧,我却感觉焕然一新,眼神里多了一份深邃与和平。Tony伸出左手来,握住我的右手,我感到他也发现了我的变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喜悦地对我微笑。我突然觉得,我离回家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延续着那份宁静,我把我又碰到Masa的情景也与Tony分享了,他说那里一定美极了,的确,那里美极了。我心里有一种清晰而坚定的感觉,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先前的担心与不安,此刻都消融在纯粹的觉知之光中了,我明白,就如今日的情况这般,Masa会一直引领着我,去到对的地方,体悟到自己内在更深、更真实的品质。这一步一步,都汇集着我的蜕变和成长。

忽然之间,“能不能回家?什么时候回去?”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我知道扬升的力量一直都在,一定会带我回家。我也知道Tony一定会在那里等我,欢迎我回归。我仿佛跳出了时间的幻象,在那个一切皆有,又一切皆无的世界看见了所有的开始与结局同时存在着,然后再安心地回到此刻,品尝着过程中无法复制的滋味与美好。Tony和我选了一条面朝阳光的大道,两边有静静伫立的教学楼,别具风情的花园与露天座椅,周围一切都美极了,仿佛这样牵着手一路走,一路走,便走进了极致的光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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