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胡饶真的不知道后，杜紫藤比刚才还要诧异。
如果说修行级别上的关隘属于修行中的常识，那么这个大事件就是修行圈子的常识。
不过想想胡饶不过是才接触修行的新人，杜紫藤的表情就释然了。
她想了想，缓缓说道：“那是大几百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世界和现在全然不同，人间界和灵界之间存在着大量可供通行的裂缝，并且在通行时没有级别限制，即便是悟道级别的绝世妖魔都可以来到人间界。当时的人间界可以说是妖魔横行，别说凡人，就算修行者们都只能在仙界的帮助下自保。”
“仙界？”胡饶听到这个词时愣了一下。
虽然他现在也是个修行者，已经得知各种神鬼传说并非虚妄。可除了灵界之外，难道还有一个仙界存在？
这个信息对他来说依旧是满满的冲击感。
他赶紧把疑问说了，杜紫藤则轻轻点了点头。
她仰头望向星空：“以前自然是有着仙界存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隐秘，在当时，只要实力达到尊道境以上，就会被称为仙人，并且还会迎来天庭的册封。”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仙界，甚至也有天庭，好吧，是个标准的玄幻模板。
不消说，杜紫藤方才提到的大事件一定跟仙界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杜紫藤马上就讲到了戏肉：“之后就发生了这几百年来最大的事件，那就是仙界忽然消失了。”
“消失？”
“对，就好像从来也没存在过一样，就那么忽然消失了，连带着隶属于仙界的大部分仙人以及位于仙界中的天庭也一同消失不见，人间界的修行者们陡然失去了最大的支援。”
胡饶简单想象了一下，惊讶道：“那岂不是会迎来一场极大的灾难？”
虽然胡饶不知道仙界和天庭的具体实力，但可想而知，一整个世界消失，那一定是个极为巨大且严重的变化。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所谓凡人生存的人间界来说。
缺少了那些强大到足以成仙封神的修行者压制，灵界的魑魅魍魉势必会祸乱人间，这个寻常人所生存的世界很快会化为一片炼狱。
不过如若真的如此发展，那也就不会有当下的现代社会出现了。
“如果事情按照常理发展，那么一定会如此，”杜紫藤点点头，“不过就在关键时期，数十个修行者门派组成了修真联盟，然后迅速联合着世界上绝大多数有实力的修行者势力，不惜以摧毁多件神器、牺牲位于两界间的大部分洞天福地为代价，在人间界和灵界之间部下了一层强力封印，自此灵界便与我们人间界隔离开来。”
胡饶知晓后面的事情。
现在只要在那些容许高级妖怪通过的裂缝中驻扎悟道境的顶级战力，就能让大部分人在不知晓妖怪存在的情况下安心活着。
“除了那些超大型灵界裂缝外，人间界还有着不少小型的裂缝，”杜紫藤点头认可了胡饶的判断，“这些与洞天福地类似的裂缝就被避世的修行者们占据，形成了不少修行者族群。”
听到杜紫藤主动提起，胡饶便问了她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听孟天野说，你也是出自修行者家族，现在是被派出来历练？”
杜紫藤顿时笑了起来：“大致没错，只不过我不是被家族派出来，而是自己做出的自由决定。”
胡饶想了想：“是真正的自由，还是我家那只乌鸦灵兽嘴里的自由？”
杜紫藤刚才也见过了乌鸦朵朵的举止，并从胡饶嘴里听说了它那执拗的模样，不禁面带娇嗔，轻轻打了他一下。
她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自然是真正的自由。”
杜紫藤又抬头望了望璀璨的星空，随即环顾着周围只剩一两点灯光的高楼大厦，胡饶的问题让她回想起了当时那个做出决定的时刻。
愤怒的长辈，挽留的亲朋，甚至断绝资源的威胁，都没能阻止她对自由的向往。
打小就比旁人聪慧的她，虽然很讨长辈喜欢，但是在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环境中，她注定无法像男子一样走上独立自主的道路，也难以争取到外派的名额，前往外面的世界。
哪怕没有人比她更渴望自由的味道，也没有哪个同龄人比她更强。
因此在得到离开的机会后，她就不顾反对，毅然从家里搬了出来。
随着在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杜紫藤把现在的日子和之前在灵界裂缝中的沉闷生活比起来，愈发地觉着那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判断。
“外面的世界果然更广阔，也更自由，我不喜欢那个相对于人间界来说太过狭小的灵界裂缝，哪怕家族里的大部分人们都把那里当作洞天福地。不过如今也有一些年轻人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不再等长辈的指派，而是凭着自己的意愿走出了那里。”
胡饶静静地看着杜紫藤望着夜空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能够理解眼前少女的想法。
他这么多年越来越佛系，也是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想要把自己从那可能会久久束缚自己、却又难以找到答案的问题中脱离出来，能够多些自由喘息的时间。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同道，”胡饶慢慢说着，他不知自己指的是同为驭兽师，还是因为刚才那一刻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以后说不定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杜紫藤闻声转过脸来，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靥：“不用以后，过几天就要互相指教了。”
“嗯？”
胡饶听出她的话中另有所指，便反问她原因。
不过杜紫藤这一次却是拒绝了他。
她笑着说道：“我总不能把孟前辈的工作全抢了去，不然难免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你还是自己去问问他吧。”
“好吧。”胡饶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接下来两人继续聊了很久，期间他们还一同骑车去了另外两个灵界裂缝。胡饶也从聊天中知晓了许多以前不曾有人对他提起的信息。
比如杰瑞并不是得一直保持着猫娘的形态，她还可以变回猫咪的模样，只不过那得等她再晋升几级才能着手学习的技巧。
至于听到其他动物说话的能力，他旁敲侧击着确认了一下，杜紫藤并无此能力，那果然是他独有的特性。
在他俩聊天的这段时间里，三只灵兽成功混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杰瑞和朵朵都很喜欢宝萝，哪怕她有些健忘。到了分别的时刻，她们格外的难舍。
不过总是得各回各家。
工作忙完，又聊了许久，胡饶满怀着感谢对杜紫藤告别：“就此别过。”
杜紫藤撇撇嘴：“怎么道别的方式这么老气横秋，就像个老头子，过几天再见吧。”
“那......再见。”
告别了杜紫藤，胡饶带着两只灵兽回家，然后给孟天野发了个通话。
得知胡饶有事想问，听筒另一端的孟天野沉默了一下，和胡饶定了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等到天色大亮，胡饶再三嘱咐两只灵兽在家不可胡闹——虽然因为前几天的折腾，屋子里也不剩太多可以让她俩祸祸的家什了，这才出门赴约。
孟天野给胡饶的是他今天练摊的地址，不过胡饶到了之后在周围找了好一会，才在稍远处的路边见到他。
“你怎么藏这种犄角旮旯？”
“有城管。”假瞎子给了胡饶一个清新脱俗的解释。
胡饶顿时哭笑不得，您好歹也是个云雾境的修行者，更是修真联盟在西虹市的负责人，怎么还能被城管追着跑呢。
就凭他一晚上能把胡饶的背景调查拿出来，甚至还包括他最大的那个秘密，要说孟天野没办法搞定那些城管，胡饶第一个就不信。
在他看来，这八成是孟天野的什么怪癖，就像最初遇到自己时，遛弯都得装瞎子一样。
求求你了，可当个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