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呈将她抱上三楼,和她一起躺在床上,轻轻拢了拢她的头发:“是不是吓着了?”
吓着了?
越泽想笑,她被逼进敌方包围圈的时候都没被吓着,一辆自行车能吓到她?
但她现在只是个柔弱的、没有签约的待就业模特,所以她往宫呈怀里缩了缩,装模做样的“嗯”了一声。
宫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她揪着宫呈的前襟,睡意渐渐袭来。
可有人摸着摸着,手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她睡眼朦胧的被宫呈抬起下巴,下一秒就被他摄住了唇,辗转反侧。
许是顾念着她如今是个伤患,宫呈唇下轻柔了不少。
越泽闭上眼睛,双手环住他的腰,迎合他。
直到感觉有人在扯她胸前的口子,越泽推开他,拍掉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我是个伤患!你有没有人性!”
宫呈重重喘了口粗气,一语不发的盯着她。
她眨巴着眼睛装可怜,声音娇娇柔柔:“宫先生,脚很痛啊。”
宫呈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
越泽狡黠一笑,大着胆子去摸他的裤子口袋,宫呈顿时一个紧绷,眼睛里仿佛有一潭深渊。
越泽边摸边想,自己这算不算是搅乱一汪春水?
摸到手机,越泽递给他,眼里藏不住的计谋得逞后的得意:“宫先生,接电话。”
宫呈摸着她腰间软肉:“越泽,伤好了之后你还敢这么折腾,我一定满足你。”然后拿起手机出了卧室门。
等我伤好了我就跑了,谁还在这儿你跟玩儿这些有的没的。
过了一会儿,宫呈领着个人进来了。
他手里拎着医药箱,看起来是医生?
来人彬彬有礼:“越小姐你好,我叫问楚寒,是呈总的……家庭医生。”
哦……越泽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怕不只是个医生吧。
问楚寒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在她脚边伸手做了一个“是否可以”的动作。
越泽将裤管挽起来一些,示意他可以。
伤是真的,包扎的虽然不是职业医生,但是柳微有相当的经验,不会再这点事儿上出问题。问题在于,她们的包扎手法,为了快速有效的达到能立刻行动的效果,在细节上,可能不如专业医生严谨。
所以这问楚寒有没有可能看出来,主要看他的知识面。
越泽不着痕迹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紧张地问:“医生,我的脚没事吧?我可是学表演的,走路不方便可……”
“没事儿。”问楚寒笑笑:“就是崴到了。”
越泽笑笑:“您看的那么认真,我以为有什么大问题。”
问楚寒在她和宫呈之间扫了一眼,越泽敏感的察觉到他有什么话没说出口,不会是真的看出来了吧?
她看了一眼宫呈,发现他视线落在问楚寒身上。
屋子里有些静默。
越泽安心扮演一个无知的女人,假装看不懂现在的气氛。
问楚寒笑笑:“没什么……就是这医生包的有点乱,我再帮你包一次吧?”
“包的有点乱?”越泽歪歪脑袋:“那就麻烦你了。”然后有点疑问地看了一眼宫呈。
宫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看出来问题了,越泽默默打着算盘,看来是要快点了,这周末宫呈应该要出国出差,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公司和固安公馆两边必须要一起行动,在他出差无暇顾及国内的时候,一举拿下。
问楚寒已经包扎完毕,临走前示意宫呈出去说话,宫呈想假装没看见,但越泽拽了拽他的衣袖:“问医生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宫呈只好帮她盖了盖被子,跟着问楚寒出去了。
固安公馆一楼的大厅很是宽敞,问楚寒坐在沙发上等宫呈下来。
“怎么了?”宫呈问。
问楚寒看着他缓缓走过了,沉吟了一下,委婉的问了一句:“这女孩是你在哪认识的?”
宫呈皱眉:“什么意思?”
问楚寒单刀直入:“外科常用包扎方法一共五种,根据部位不同会采用不同的包扎手法。她刚才的包扎没有错,但是有一点问题。”问楚寒回忆:“我从军医大学毕业之前,有幸见过她脚上的那种方法,使用这种方法的人,是一位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全面的受伤军人。”
宫呈:“你的意思,她是特工?”
问楚寒摇摇头:“我也没有这么笃定……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留心一些,剩下的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宫呈,如果她真的是,那你想一想,她是来干什么的?”
宫呈沉默了良久,说:“我很早就认识她,不用担心。”
问楚寒耸耸肩,拎起他的医药箱:“行吧,那我先走了。”
“嗯。”
越泽最近着实辛苦,本来想等宫呈回来探探口风,没想到窝在被窝里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摸到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已经八点了。
固安公馆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
越泽下床开了灯,推开门喊宫呈。
没有人回应。
“去哪了?”越泽翘起一只脚,靠在楼梯上给宫呈打电话。
手机铃声隐隐约约的从书房传来,在安静的公馆里有一丝吓人。
越泽没有挂断电话,跳着往书房的反向去。
“宫呈?”她隔着门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她,但仅隔这一道们,她确实听见了手机铃声。
越泽犹豫两秒,还是选择推开门。
书房里没有开灯,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烟气,越泽呛得连连咳嗽,伸出手去挥散密集得烟气。
她隐约能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有点担心的问:“宫呈?你在干嘛?你怎么……没有开灯?”
宫呈的目光穿过黑暗与烟气混淆着的迷雾,落在越泽身上。
那是他的宝贝。
他的宝贝对他究竟有多么失望,才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原本是想,越泽如今不记得他,也就不会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那么他作为一个陌生人和越泽相见,越泽不会抗拒他,不会讨厌他。
越泽曾经很喜欢他,处处跟着他,像个小尾巴。
他有把握让她再次喜欢他,这样就算越汕不同意,也无可奈何。
他本以为她跟从前脾性性格大不相同,是因为他离开她太久,但没想到,越泽是掩藏着自己真实的脾气秉性来接近他的。
难怪。
难怪他总觉得越泽对他始终无法信任,难怪越泽变得如此不同,难怪越汕迟迟没有前来阻止他二人相见。
越泽已经拨开黑暗走到他眼前,目光担心:“你怎么了?”
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早早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还带着烟味的手扶上她的脸,大拇指扫过她软软的唇。
越泽想躲,却被他猛然拉进怀里深深的吻她。
唇瓣,脸颊,鼻梁,额头,然后再回到唇瓣,他的唇辗转反侧,动情地吻着她。
仿佛怕她会走,宫呈紧紧拥着她,让她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他揉进怀里。
“你怎么了?”越泽费力的从他怀里扬起脑袋:“怎么了?问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宫呈目光深邃,牵强的笑笑:“他说……说公司的情况不太好,我明天要立刻回总部一趟。”
“明天?”越泽惊讶:“不是食品部的事吗?这么着急让你回去?”
宫呈的手穿插在她柔顺的黑发之间:“嗯,早上七点的飞机……下周回来。”
越泽靠在他怀里,第一反应是行动的时间可以提前,自己可以早早离开。第二反应……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一点舍不得。
舍不得的是挥金如土的生活,还是宫呈,她不敢细想。
宫呈拉起她的手:“来,给你听个东西。”
越泽被他拉着走,去了天台。
天台的阁楼里,居然放着一架钢琴。
宫呈坐在钢琴前,也没有问越泽想听什么曲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在钢琴上的时候,越泽以为他会给自己弹一曲《命运》。
落指是《风居住的街道》。
越泽有点惊奇。
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首本应该是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的曲子,一直到现在都很喜欢。
她小时候会弹钢琴,因为这首曲子又去学了小提琴,但她从来没有跟人合奏过这首曲。
她有个小秘密,她想有一天,可以和最爱的人,合奏这首她最爱的《风居住的街道》。
宫呈一曲终了,又抱着她下了楼,要和她一起坐在床上看电影,零食铺了一床,越泽以为他要看什么有深度有内涵的电影,等他投屏上去,越泽惊讶的发现,是《功夫熊猫2》。
越泽有点纳闷的看了一眼宫呈,他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
问楚寒无疑是看出了她有问题,而宫呈也是从跟着问楚寒出去之后变得奇怪,可是……问楚寒若是照实说出了她或许不是真心实意的待宫呈,那宫呈……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不是应该立刻叫人把她扣起来严加审问吗?不然也应该是立刻绑起来丢出去啊?怎么像是,要跟她谈场你侬我侬的恋爱?
难道是要用美男计?
宫呈也不像是这么会委屈自己的人啊?
她拿到的资料上写着,宫呈曾经被手下的人背叛过,那人最后被他打断手脚,扔进某个混乱国家的非法表演集团去了。就是因为宫呈心狠手辣又不近人情,领导纵观全区的英雄儿郎都无计可施之后,才把她从基地调过来参加这个艰巨的任务,企图用美色降低宫呈的警惕。
越泽就着电影里明明灭灭的光端详了宫呈好半天,也没能琢磨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现在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锋芒收敛,整个人广阔平静。
《功夫熊猫》全系列她都跟柳微一起在宿舍里看过了,她靠在宫呈怀里,捏着一包薯片不停地嚼,宫呈也没制止她这种在床上吃东西的行为。
电影放完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宫呈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趴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他知道此时离开她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无异于给她机会让她做她想做的事,事情完成,她就会离开。
宫呈自持手里并无什么把柄,身家清白并无什么错处可言,既然越泽想要,那就随她去拿。
倘若她能够想起曾经遗忘的事情,他宁愿他日他与越泽重逢时,越泽对他有更多的歉意,这样或许能抵消,她离开他时的难过悲伤。
这也是个机会。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越泽朦胧之中醒了过来。
宫呈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睡吧宝贝。”他轻声说。
他今天太过反常,越泽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再次问出了那句话。
“宫呈,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宫呈恍若未闻,脚步不停,旋身出了房门。
四下安静。
越泽翻了个身,又睡着了。